皇城前铺着古朴的玄武砖,大殿恢弘之景,较之天下王都洛阳不遑多让。庄严、肃穆的青黑色地砖铺就的殿外校场上,供奉着百年前晋天子所赐诸侯的七个巨鼎。
皇宫高处,龟、蛇同生的玄武墨玉像沐浴在秋季暖阳下,阳光照耀之时,墨玉呈现出通体翠绿;烈阳转逝后,墨玉则漆黑肃穆。
汁琮归朝,率先来迎接的是丞相管魏。
这名雍国的大总管已近耳顺之年,他拄着拐杖,随随便便站在大殿中央,看了眼汁琮,笑道“吾王可有所获”
“不算一无所获。”汁琮走进殿内,一身风尘仆仆。
管魏对跟在汁琮身后的耿曙似乎毫无兴趣,看也不看,只道“接获玉璧关下的信报,带回来十二万人,可得妥当安排。”
汁琮说“管大人须得辛苦了。”
管魏摇摇头,看着汁琮,汁琮扬眉,管魏终于忍不住了,问“陛下没有带回来别的东西吗”
汁琮道“丞相看我像有别的东西么”
“金玺呢”管魏问道。
汁琮无可奈何,摊手,又道“被你料中了,没有。但”说着回头看了耿曙一眼,朝管魏示意“对我而言,他比金玺重要多了。”
管魏哭笑不得,转身。汁琮又道“麻烦您请太常准备祭天事宜,上禀苍天,下告万民,再择个合适的日子,按王室添丁之仪筹备。”
管魏正要离开,忽然回身,看了耿曙一眼,再看汁琮,脸上露出笑意,点头。
“好,很好。”
“很好,”年过六旬的雍国太后姜怀看着耿曙,说道,“很好很好。”
深宫中,汁琮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带着耿曙来见母亲。
“我看看你。”姜太后眼里带着泪水,手指发着抖,触碰耿曙戴在脖上的玉玦,说道,“星玉是,这是当年,琅儿分付于耿渊的那块,一金二玉、三剑四神座耿渊他当真给了大雍太多、太多琅儿弥留之际,也仍惦记着南下的他”
“母后。”汁琮道。
姜太后忍着泪,叹了一声“孩子,你娘为你起了什么名字”
“耿曙。”耿曙答道。
他从姜太后的脸上,看出了些许姜昭的神态,不免有点疑惑。
“看到你的眼睛,”姜太后说,“我就想起了你爹,想起了晴儿、昭儿”
姜太后拉着耿曙的手,仔细端详,又把他搂进怀里,流下泪来,哀叹道“我苦命的儿啊”
耿曙平生大多数时候只有母亲,聂七当年被姜昭救下,自愿跟随姜家,服侍一生,不知家在何方,父母何人。而姜太后的慈祥,带给了他一种陌生的亲切感,仿佛来自于比父母更遥远的、再上一代的关怀。
汁绫道“我说呢,原来是渊哥的孩子。”
汁绫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温柔起来,走到母亲身前,在榻畔坐下,看着耿曙,又劝道“母后,且让他先休息罢,这一路上,都累了。”
耿曙不答,任凭姜太后握着自己的手。
“一定要找到他的弟弟,”姜太后又朝汁琮说,“这是咱们亏欠耿家的,所幸天不薄我等,让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耿家的孩子耿曙来了,他的弟弟下落不明,我又如何能安心”
汁琮擦过脸,重重叹了口气,答道“已经派人去了。”
耿曙说“我自己去,我知道在哪儿。”
汁绫与姜太后马上道“不行”
耿曙挣脱了姜太后的手,退后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