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有意无意地打量她的神色,似见她神色无虞,才放心离去。
颜姝被琴音压制了一上午的暴躁,终于在颜城打来电话时卷土重来,并攀升到了顶点。
颜城没有温度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他说“阿姝,我去看过你妈妈了。”
颜姝瞳孔骤缩,提高声音“谁许你打扰她的”
她坐在窗台下的小桌旁,窗台上放了一个种了兰草的盆栽。她猛地起身,发泄似的挥手打向盆栽,“哐啷”几声摔到后院里,土瓷片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颜城声音总算有点波动,似故意叹了口气道“今年是她走的第十年,阿姝,你说她要是知道你和我一样”
他顿了顿,颜姝却崩溃“我和你不一样”
她陡然将手机扔了出去,目光扫到后院里的瓷片,玻璃球一样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蓦然跑出去,神经质地将地上的碎片捧起来。
不可以这样,她和颜城不一样,她可以控制自己
怎么捡也捡不干净的碎片大喇喇地躺在地上,嘲笑她,讽刺她,好似再说“看啊,我们就是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证据”。耳朵里似乎能听见它们夹着尖叫的笑声,像深渊里的怪物,它们在对她说“来啊,你本该是怪物,来这里”。
凯撒着急地围着她转悠,去叼她的衣袖,没被理睬后,朝她吠叫两声。
实在是吵,一会儿尖叫,一会儿摔东西,现在又有狗叫。
沈遇书在书房里看书,本想塞上耳机不去管,可那声尖叫十分耳熟,他控制不住走去阳台。
这栋洋房都是跃层结构,二楼阳台可以将隔壁花园看得一清二楚。沈遇书一身家居服,戴着眼镜,很清晰地看清了花园里的场景,眼眸轻微一动。
是她。
颜姝蹲在花园里一动不动,瓷片被收拾了一部分,剩下的凌乱没有章法地散落在地上,身姿雄壮的德牧不停围着她转,时不时去嗅她拱她。
灰色的地砖上似乎有一摊红色。
有那么一瞬,沈遇书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后来不及思考便立刻下楼。
门铃声急促地响起,凯撒拖着大尾巴飞快跑去门口,朝门外狂吠,背上的毛竖起来像刺猬。蹲在地上的颜姝,空洞的眼神里突然有了点儿活气。她似回过神儿一样,倏然扔了手里的碎瓷片,却仍旧蹲在地上没有动。
她漠然地想,谁会来找她啊是错觉吧。
看,停下来了。
门铃停了一会儿,拍门声又开始叫嚣,三次一个节奏,不厌其烦地一下又一下,不重,却急切。
颜姝皱眉,不耐烦地站起身,蹲太久导致血液不循环,身体晃了一下才站稳。不慌不忙地到院子里的洗手池边冲了手,她才走过去开门,步伐懒散怠慢,又像是在逃避。
门打开,对上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她下意识将左手握成拳,背过去放到身侧。
她嘴角轻轻提起,视线在门外沈遇书脸上轻浮地转悠一圈,略显敷衍地笑“你来做什么”
大好的休息日,他身上的棉麻衬衫也一如既往地系到了风纪扣下面一颗,目光所及之处什么瞧不见,颇为正经,女娲大人鬼斧神工的眉目间仍能窥见属于少年特有的青春气。
对方目光将她从头扫到尾,最后落在她苍白的脸色,说“刚刚听到摔东西的声音,来看看。”
颜姝“哦”了声,蓦然冷脸“我没事,你走吧。”
对一个只见过四面的女人如此关心,已然是沈遇书做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