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侍卫被扶去看伤,卫息沉默无言地去将云姜带回地面,又看着她夸奖了子扬,赏了一份糕点,让他去外面守门。
子扬喜不自禁,手舞足蹈的模样再天真不过,丝毫看不出方才暴戾的模样。
日头正晒,看了一场戏,云姜也有些乏了,便自己慢悠悠转着轮椅回屋。
挑起门帘时,她才看见身后一道斜长的影子,卫息还一直跟着,“你怎么还在”
“陛下未让臣走。”
“现在可以走了。”
卫息一时未动,半晌问,“陛下要留子扬在身边”
“他很厉害,很乖。”云姜头也不回地转进了内屋,“你方才也看见了,寻常人不是对手。”
训练有素的御前侍卫一对一都很难取胜,天赋的确无与伦比。卫息承认这点,但,“他太危险了。”
“陛下,驯养猛兽确实很不错,但所有驯兽人,都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在卫息看来,宁愿在陛下身边多放些人,也不能留一个危险的子扬。他如孩童般,任性又天真,完全凭本能行事,根本不懂陛下的重要性,更不知道何为忠君。
“是么。”云姜没反驳他,着人扶自己上了榻,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我喜欢。”
未曾料到这个理由,卫息抬眸,对上天子漫不经心的神情。
“子扬很有意思,稍加教导,恐怕连你对付起来也不容易罢。”
“是,他很有天赋。”
云姜点点头,“那便是了。”
她不喜欢养狗,但身边养这么一条恶犬,倒很不错。
卫息还要再开口,面前人已瞬间拉下了脸,“还是说,朕做什么还要有你应允”
“不敢。”卫息立刻低首。
他认错的速度极快,让云姜瞬间笑起来,怒气荡然无存,将喜怒无常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奉宣可是你的字”慢悠悠解着外袍衣扣,云姜问。
“正是。”
“嗯,午时前的那场棋,你觉得黑白哪个下得更好”
话题跳跃得极快,来喜等人都懵了下,中午那棋不是陛下自个儿和自个儿下的吗
“臣不知道。”卫息沉声,“臣只负责落子,并未看棋局。”
大概是和小皇帝相处了这么段时辰,以他的性格,居然也学会了这样回话。
云姜觉得颇为有趣,也不再捉弄他,伸手从盏内摸了两颗糖,递去一颗,“你也尝尝。”
卫息没有口腹之欲,也无偏好,酸甜苦辣于他皆可。
这颗糖过于甜腻,薄薄的外皮化在口中,浓郁的糖心迅速流淌过舌尖,叫最嗜甜的人都能感到齁。
他垂下眼,陛下显然觉得这糖甚合心意,眉眼舒展,似乎连头发丝都能感到那股愉悦,唇齿轻咬,苍白的面容有了淡淡的红晕。
卫息有个与陛下年纪相近的弟弟,皮实得很,整日上房揭瓦,闹得鸡飞狗跳。相较于他的弟弟,陛下是安静的,像静默的山水画,只偶尔勾勒出浓墨重彩的一笔,突然地撞入眼帘。
君臣二人沉默地含着糖,都没有再开口,直到天色渐渐暗沉,宫婢出声,“陛下,要下雨了,可要合窗”
“不用,正好睡个午觉。”
屏退宫侍,云姜视线往外一掠,“卫校尉,给朕读书罢。”
她平时少用天子自称,一旦用了“朕”,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