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香阁,阴太后和子玉同时意识到了这点。
这俩人,一个占据了小皇帝的幼年时光,一个在小皇帝知事后陪伴着他。虽然各有目的,但的确是这座皇宫中最了解小皇帝的两个人。
她们自信于对他的了解和掌控,近几年来不禁放松了许多,也放肆了许多。
此刻面对这个言语真假不定,一副万事随心模样的小皇帝,她们都感到了陌生。
尤其是子玉,听闻校场之事后,她竟有了危机感。
说来都令她觉得可笑,她从来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认为这个逆贼之子蠢笨不堪,只配做她复仇的工具。
谁知工具也可能有脱离掌心的一日,正如最近小皇帝对她有意无意的忽视。
子玉知道自己犯了轻敌的大忌,所以此刻她不像以前那样主动接近天子,只乖乖待在阴太后身边,静观其变。
云姜兀自操控轮椅,在殿内转来转去,阴太后不开口,她也就像看不见这俩人。
阴太后分不清她腿到底受没受伤,但废了是肯定不可能的,半晌道“听说陛下龙体大好,今日还去校场练武了。”
云姜点头。
阴太后含笑,“那看来哀家寻来的药,的确有用。”
她面上温和,实则在怀疑云姜阳奉阴违,没有吃那药。
制药人曾和阴太后说过,只要每月都服用这药丸,此人身体就不可能好起来,还会越来越虚弱,甚至到见风便病的程度。
长年如此,会导致短寿。
阴太后本就不需要小皇帝长寿,短寿反而更好。如文相所想,在她安排好一切之后,天子就能功成身退给阴氏血脉让位。
“母后说得极是。”云姜睁眼说瞎话,“每次吃了那药后,我都会感觉身轻如燕,精力充沛,再有太医精心调养,才让我终于可像寻常儿郎般练习骑射。”
“那就好。”如此回答的阴太后,眸色微微下沉,
至少上个月,他肯定没有吃药。
“此药得来不易,但既然对陛下有益,哀家更要令人每月送来。”
“多谢母后。”
母子俩说了几句心知肚明的谎话,才进入正题,“陛下龙体大好,那今岁的生辰,是不是该大办一下”
往年小皇帝因身体之故,年岁又小,生辰从不大操大办。
今岁不同,过了这个生辰,小皇帝就十五了,虽然不是及冠,但也有别的意义。
云姜一想,就明白了阴太后的意图,无非是给她选妃或者添个知人事的人。
这些事阴太后不提,自有朝臣会想起来,她当然要先着手准备。
转到小几旁,取了块太妃糖含入口中,云姜不紧不慢道“这种事母后做主就好。”
阴太后欣然颔首,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出了大明宫,阴太后行走了一段路,在小径上顿足,“子玉,哀家且问你一事。”
她问,“你每次送药来,可有亲自看着陛下服药”
子玉微怔,“婢不敢打搅陛下休息,每次送药后就走了。”
“嗯。”阴太后愈发肯定,上个月小皇帝没有服药。
“此药珍贵,陛下又孩子心性,偶尔会任性不顾身体,你每次还是要看着陛下服用了才行。”说着,阴太后突然冷了语调,“陛下若不愿,就来向哀家禀报。”
她这样苦头婆心,仿佛当真是为天子身体费尽心思。
子玉柔顺应声,“婢知道了。”
但各自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