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应唯的语调不觉都轻快起来。
尤宝规规矩矩地却行而出后,阿娇便传召婢女们进来伺候。
紫檀黑金漆平头案抬至身前,纯白光洁的缣jin帛平铺开来,四角压上两对白玉卧虎形镇。
双朱雀砖砚中注入些许清水,素手执起扶风墨1,款款轻轻地垂手研磨开来。
磨墨,可不是个简单活。
注水太多,不只墨汁可能会四下飞溅,还会将墨浸软,不利于保存。
注水太少,又可能太浓,略微一蘸,洇墨一片。
所以宁少勿多,反复添加,直至浓淡适宜。
磨墨时,执墨的几个手指务必用力,拿捏稳当。
还要始终保持姿势端正,方可平稳运墨。
用力方面,亦要轻重有节,快慢适中。
太急太重,墨粗而起沫。
太慢太轻,又会浮墨。
如此谨慎耐心地研磨,直到墨路清晰,墨汁浓稠,细腻,均匀,婢女方才停手,用白绢裹干了墨后放入剔红云龙纹方匣中,然后退侍一旁。
自又有婢女从青玉潮水笔架上,小心取过嵌螺钿漆管秋兔毫笔,恭敬呈递阿娇。
阿娇接过笔后,再度屏退了她们,“若公主舍人从庖厨回来了,让他进来。”
左右婢女皆应唯,却行退下。
阿娇并不着急蘸墨用笔,而是先用笔头在缣帛反复虚画了几遍,胸有成竹后,
方才稍微蘸了蘸墨汁,开始勾画人物。
她以淡墨起稿,勾勒出大致轮廓后,方才设色勾墨线。
婉转流畅,飞扬流动的细线,仔细画出楚服的五官特点,尤其强调了她右脸近耳垂的那颗痣。
苍劲凝重,坚韧锐利的粗线条,先收腰放袖,再添以深浅相间的条纹,最后敷以朱砂,突出楚地服饰的特点。
她自觉画得并不慢,但等终于落笔完工时,左右摇晃着发酸的脖颈昂起头时,才从银牓霞铺中惊觉已至黄昏了。
专心做事,便时光飞逝。
无所事事,便度日如年。
她心下暗自感慨道,又四下环顾了好几下,才看着远远恭立于拥翠云屏旁的尤宝,低腰敛手,目不斜视,一副生怕惊扰到她的模样。
而尤宝始终在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阿娇,眼见她搁下了笔,又似乎在寻找自己,忙趋步向前,以待吩咐。
阿娇待到帛画干透,便轻轻卷起,递予尤宝。
尤宝知道这便是翁主令他所寻之人的画像,他忙快步上前接过,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然后恭敬禀告道“膳厅餐食已备,还请翁主移步。”
不说倒还好,让尤宝这一提醒,阿娇恍然想起,这一天到现在,她还只用过平旦食。
昼食到底让她给拖成了暮食,还真有些饿了呢。
她笑了笑,带着期待,移步下楼。
因着她晨间闹了脾气,还连昼食都没用,闹得庖厨上下从膳夫到厨婢皆如临大敌,生怕这把火再燃到他们头上。
即便后来尤宝前去传膳时,被问及翁主情况时,真诚无比地告知他们翁主心情已然大悦,膳夫2心下一松的同时,到底还是没敢放松警惕。
翁主这小活祖宗脾气善变的很,尤宝又老实憨厚的很,他万一误把翁主的笑讽当做了笑言,那岂不是把他们给坑害了
于是等进膳时辰一再延后时,膳夫不禁想为自己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