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灵力护体可以不畏严寒,但腊月里来往的魔族还是会披着厚斗篷,以至于相比而言,刑架上的凡人便显得尤为单薄。
那束缚在她四肢的厚重铁链,感觉再用一点力道,甚至就能将她彻底勒断在那木头架子上。
被折磨了很多天的女人此刻正无力垂着的脑袋,原本一丝不苟的装束早已凌乱破碎,白皙的面孔也变得污浊。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已经被抓来这里多久了,或是已经多久未进食水了。
魔族没有三餐,所以也不会有谁会怜悯一个囚徒是否会饿肚子。
可就算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她却始终无法陷入昏睡,和饥饿一样折磨人的还有这暗牢里渗透骨髓的阴湿,那寒冷就像是将人时刻泡在了冰水里。
早前已经经过了几轮审问,掺着魔气的阴风侵蚀着伤口,冷冽之余,时时刻刻都疼到她颤栗崩溃。
魔族喂她吃了不知名的药丸,能确保她随时清醒,漫无止境的痛苦让她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渴望死去。
可那些魔族,却又将同门师兄弟的性命,作为威胁她不能自尽的底牌。
“还以为这昆仑弟子有多厉害,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嘛。”
“也就那些个凡人传的神乎其神,我看呐全是自欺欺人。什么首席弟子,咱们随便一只小魔怕是都比她厉害。”
门外看守的魔宗弟子无聊便调侃闲话,尖酸恶劣的笑声在整个暗牢里回荡不散。
但刑架上的人却早已听不进这些。
呼出的雾气在发梢间渐渐成冰,风卿竹第无数次沉溺在自己即将昏死的错觉中,可每每这个时候,总会有人突然打断。
门上的锁链被人打开,这次招呼她的是一盆迎面浇来的凉水,她被淋得耳边嗡鸣,猛烈的咳嗽了好一会儿。
继而便有一只粗糙的手掌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问了一个这些天来她已经听了无数遍的问题,“还不打算说么昆仑璧藏在哪了”
空气冷却了一会儿,随后受制于人的女人才无声的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那魔族男人没听清,虚着眸子又凑近了一些,“你说什么”
女人面如死灰的脸上艰难着呈现出一丝情绪,隐约能让人看出些嘲讽的意味。
她大方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次沙哑的声线勉强能组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她说,“滚。”
教习还没结束,玄煞殿的屋顶上斜躺着一抹暗红色的身影,百无聊赖的蹭着课。
屋檐上还积着几日来的雪,但不知为何,苑随斜躺着的那一块儿却异常干爽,流动的雪水也在方寸之外止步不前,半点沾不到她的衣衫。
她听得昏昏欲睡,直至身后突然出现一人,周遭的气息被无形的扰乱,积雪被踩出“咯咯”的声响。
来人是白因,是她亲信的下属。
伴随着对方的走近,苑随缓缓的张开了狭长的双眸,纤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在琥珀色的瞳孔上洒下一小片阴影。
抬头时,有一种明媚且娇艳的美,仿佛与这终年昏暗的魔域,有些格格不入。
苑随没有回头,她微微起身,随手整了一下自己麻烦却格外精致好看的袖子,开口的声音略显深沉却又跳脱不出年轻女子的轻灵悦耳,“怎么了”
男人微微颔首,语调不卑不亢,“宗内前几日抓了几个昆仑弟子。”
苑随似乎怔了一下,艳丽的面容上原本并没有几分神色,却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凝眉,“昆仑弟子”
魔宗抓仙家弟子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