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而彻骨,能让人头脑清醒,也吹乱了心境。
林夭烦躁地凝望寂静的山路,直到车子停在她面前,才回过神。
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没让司机大叔载她回学校,而是在夜色里驶往一家医院。
时间还不是很晚,林夭进去的时候,住院部还允许探视。
推开病房的门,没想过周开祈会在这里,他手里握着苹果,仔仔细细削成小块,再稳妥地放入病床的中年女人嘴里。
女人只有半边脸能动,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她。
欣喜又愧疚。
林夭第一次觉得,脸上几乎做不了表情的人,能单靠眼珠子表达出如此复杂的情绪。
病房外的走廊人来人往,灯光惨白。
林夭对于周开祈,已经觉得无可奈何了“你怎么在这”
“你母亲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你有哪门子的责任”林夭对他的话感到无趣。
“有,要不是当初林动找上我要钱,我不肯给,还报警说他敲诈勒索,你母亲也不会一气之下脑出血,导致半身偏瘫。”
“有那样的儿子,她迟早也会气得脑出血,责任在林动,跟你没关系。”
林夭表情淡淡。
“你更没必要因为这个,一直被林动胁迫。”
周开祈想,不是这样的。
林夭还不知道,报警之前其实她母亲在现场,林动在他要报警的时候退缩了,并且告诉他母亲心脑血管不好,警告他不要报警气到老人。
结果他还是选择了报警。
这件事,他一直没敢告诉林夭。
“对不起。”他说。
“你走吧。”
林夭不在意地摆摆手,自己回到病房。
七八个月了,她没来过医院,只雇了一个钟点阿姨来照顾她,和定期转医药费。
她跟母亲关系其实也很疏远,李澜总会在小事上给她那么一点点的好,可当她被父亲吊着打、被林动追着打、被关厨房、不让读书被塞到工厂的时候,李澜从来是跟两个男人站在一边的。
离开工厂之后,她也曾被逮回家过几次,李澜会给她一口饭,却对她的拼命挣扎只是泪眼婆娑地旁观,李澜不会放她离开,即便知道这个家于她而言是地狱。
对于林家对林夭做的事情,李澜从来不赞成却默认。
这个母亲好像永远只会说忍忍吧,他是你哥他是你爸,夭夭,你要听话。
夭夭,
你要听话。
林夭坐在床头,拿起周开祈没削完的苹果,一边削一边说“你儿子有没有来看过你”
李澜呼吸不再平静,歪嘴艰难道“有。”
林夭想起来了,那次抢医药费的时候他出现过。
一个护士过来检查李澜的情况,摆弄了一下仪器之后,护士脸色骤变,一把摁了床头的紧急按钮,一边匆匆忙忙跑出去,一边对林夭说
“你不要动这个病人”
突如其来的混乱让病友们纷纷探头张望。
李澜浑浊的眼底似乎变得清明“其、其实妈、妈妈爱你。”
林夭手猛地顿住,静止了好久。
直到医生和护士冲进来,一把将她扯开,拉紧帘子开始抢救。
苹果和水果刀掉在地上,匆忙间不知道被谁踢到了哪里。
医生下了三次死亡通知书,整整一夜,在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