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楚蓁明白她的顾虑,收回目光,没再看,“去前面那家酒楼。”
白芷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风尘之地,听见这话,顿时如蒙大赦一般,应了声是,打马去了前头。
那急匆匆的背影,仿佛生怕走慢一步,楚蓁就改变了主意。
酒楼大堂,福态横生的掌柜瞧见门口来了贵客,连忙丢下算盘和账簿,笑着迎了过去“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白芷从钱袋里掏出一粒碎银,“记得挑一间清静的雅间。”
掌柜看见那分量不轻的银子,眼前一亮,殷勤道“好嘞,三楼上等厢房,客官尽管挑。”
楚蓁闻言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扭头问“掌柜的,可有东面沿街的厢房”
掌柜一愣,心道好奇怪的一个姑娘家,怎的要那种房间
却还是照实说了“倒是有一间,不过那地方吵得很,又临着秦楼楚馆,怕是”
“无妨,可有人定了”
楚蓁并不在意对面是不是青楼,想当年在大学宿舍里,那几个舍友天天讨论两个男人如何亲嘴上床,她被迫听了整整四年,现在不过是一男一女那点事儿罢了,有什么看不得的。
掌柜见她铁了心要那间房,也不好再劝,摇头道“并无。”
于是,楚蓁在白芍和白芷反对的目光下,毅然拍板道“就要这间。”
掌柜望着一行人上楼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楚蓁只是一时脑热,过会冷静下来,指不定还得找自己麻烦。
于是抬手招来店小二,吩咐他多送一盘茯苓饼上去。
心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回头那姑娘就算不满意,也不能无理取闹。
楚蓁进了房,打量了一圈屋内陈设,慢悠悠走到靠窗的软榻坐下,凭栏望去。
那掌柜说的一点没错,这间厢房的确吵得很。
两栋小楼就隔着一条长街,槛窗一旦敞开,什么都挡不住,莺声燕语伴着风声传来,叫人听了,心头平添一抹烦躁之意。
白芍自进了门就如临大敌,唯恐公主瞧见什么污秽龌龊的画面,后见对面槛窗紧闭,除了时不时传来的丝竹声和嬉笑声,再无其他,高悬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
不多时,午膳送上来。
厢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动。
楚蓁粗粗扫了一眼,瞬间将一切烦心事抛之脑后,乖乖在膳桌前坐好,等待着开饭。
白芍伺候着楚蓁用膳“小姐,您要是想找人,差遣一声冯刚便是了,何必非得亲自跑一趟,这明月楼实在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倘若被夫人知晓此事,您怕是又要挨手板子了。”
楚蓁夹了一筷子桂鱼,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夫人怎么会知道”
白芍无奈,正欲开口再说两句,忽闻一阵悠扬悦耳的琵琶声传来。
轻拢慢捻抹复挑,如同珠落玉盘之声,时而清脆时而婉转,诉说着女子对情郎绵延不绝的爱意。
楚蓁咬着一块排骨,抬眸望向对面。
正好瞧见方才关得严丝合缝的槛窗突然被人从内打开,犹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紧接着,画里走出来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长得宛若天人,剑眉星目,墨发如云,头上只插了一支古朴雅致的白玉簪子,再无多余的赘饰。
此时此刻,他静静站在那儿,身形清瘦挺拔,立如芝兰玉树,哪怕身后薄纱红帐随风飘动,靡靡之声不绝于耳,依然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