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能活一回啊,她想去外面看看,我为什么因为自己不放心,就不准她去呢为什么她不想成婚,我非要为她安排个人呢”
“爷您还记得当年,她还在我肚子里时,您说想要她无忧无虑的当个女霸王吗若是霸王当得,那为什么其他的事不可以呢我们太害怕她受伤,太害怕她被人骗了,怕她离经叛道,怕她为世所不容。可是人生是她的,原就该她自己走啊。我觉得很难过,我让自己最爱的人,过了那么多年不快乐的日子。爷,您能不能答应让她走啊”
赵晋沉默着。
他仰躺在枕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晚的暖阁里,浓茶都冷了。
柔儿睡着了,赵晋独自披衣坐在暖阁榻上。
他望着香炉中的轻烟出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安安走了。拜别父母,离开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故乡。
许多人不解,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千金小姐不想做,好人家的宗妇不要当,非要去外头折腾一遭才肯安宁
再相遇时,是次年秋。
安安和几个友人在金阳城山头纵马,迎面飞来一只响箭,被安安挥剑斩断在马前。
对面林荫处跃出一匹白马。
“对不住,我兄弟剑术不精”
话音未落,两人都怔住了。
阳光晴好,树叶将光剪成细碎的圆点,一束束散落在草地上。
对面马上的姑娘穿着劲装,她扬眉笑起来,霍骞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笑,那么放肆的笑。
他忍不住也弯起嘴角,跟着笑起来。
岁月在光影中流转,他还是又遇到她了。
许多年后。他偶然会忆起那些日子。
他在一个不可能的地方,重逢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他重新认识她,了解她。
他学着尊重她,放任她。
她飞得累了,会记得永远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等她。
他很庆幸自己还有勇气对当日那个劲装少女走去,说一句,“好久不见,我真想你。”
他也很庆幸,兜兜转转蹉跎那么多年,他没有弄丢她。
他把她,找回来了。
成婚第七年,霍骞交还兵权,和安安一道回了一趟浙州。这七年他大部分时间在关外领兵,只要不打仗的日子,他都尽量陪在她身边。除却求亲那回,这是他第二次陪她回乡。
赵晋的咳疾一直没医好。这回霍骞专门请了一个相熟的医者前来为他诊治。
多年后,翁婿坐在一块儿,依旧有些尴尬,没什么话说。
屋里母女俩却亲热,安安笑说“我弟弟可厉害了呢,皇子都听他讲书。”
去年春天,彦哥儿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翰林院侍讲。
澈哥儿没有继续进学,如今跟着先生在四处游学。他擅丹青,在这方面已经小有名气。
孩子们大了,各自为着自己的理想奔忙,老宅里只余下柔儿和赵晋两个,偶尔他们会坐在窗前,遥想孩子们小时候的趣事,遥想年轻时鲜衣怒马的日子。
他们相互做伴,相互照顾。少年夫妻老来伴,柔儿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她望着女儿如孩童般明媚的笑脸,低声笑问“霍骞那孩子,对你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