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三人各自站在一个方向,莫名形成了一股对峙的感觉。
可程暄知道,不是的。
不是对峙,是他单方面的被审问就像之前在审讯室一样。
程暄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的鼻尖萦绕着尸体的腐臭气息,令人几欲作呕。
许久没剪的头发有些长了,因为刚刚的慌乱和之前躺着的缘故,显得有些凌乱。
程暄紧张地吞吞口水,手指有些神经质地撕扯着衣服上的一个刺绣图案。
“所以你是安吉拉”
耳边传来清清冷冷的嗓音,如水击涧,如珠落盘,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恶意。
程暄猛地抬起了头。
简迟深早就刻意收敛了身上自带的那种冷肃感。
冷白的皮肤在灯光的映衬下近乎要融化在光里,鸦羽般的碎发柔软地散落在肩膀处,让人乍一看去,第一印象除了美貌之外,会不自觉地生出“这人很脆弱”的想法。
毕竟人类对于弱小总是不自觉地带着轻视和怜悯。
简迟深总归是在孤儿院生活了11年,他平常只是不想,但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利用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一个没有丝毫公平可言,充满了孩童残忍和大人无视甚至恶意的地方平安活到自由的那一天。
程暄显然松了口气。
“我扮演的角色确实是安吉拉,我也有线索,不过你们要先带我出去。”程暄的声音很急促,但也听得出是一个清清朗朗的正常男声。
说着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把胸口的身份铭牌摘下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不出去我是不会给你们线索的”
他一口咬死了条件。
空气又突然安静下来。
冷气的风声很大,在四面八方都有风口。
程暄被吹得汗毛直立,眼前隐隐发昏。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的手无意识地越攥越紧,直到突然一疼,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把手掌心掐出了血丝。
简迟深没有再看他。
季述之没看程暄,而是从一开始就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头顶上那具被捆缚的尸体。
病床倒悬在天花板上,尸体的四肢和脖颈处各自有几条宽大的带子,把他固定在了病床上。
因为没有光,所以刚刚的病床和尸体隐匿在黑暗中,没有被他们察觉。
天花板不是很矮,再加上当前黑暗的环境,即便是季述之的夜视能力也难以看清楚细节。
简迟深也看不清。
所以他叫了一下季述之“注意周围的情况。”
说完,没待季述之答应,他就双手一撑,动作干脆地跳上了刚刚程暄爬下来的那张病床。
很有意思的是,空中这张病床恰巧就在程暄刚刚位置的正上方。
更巧的是,简迟深在病床上站起来以后,刚好跟尸体在一个水平面上。
他要稍微弯弯腰,才能看见尸体的全貌。
那是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
他的脸色发黑,神情痛苦,瞳孔有明显的暴凸放大。
男人的左手手指紧握,攥成一个拳头。
简迟深用劲掰了掰,无果。
男人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尸体已经僵硬,死亡时间大约在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