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已不太在乎那些声名。好在大燕本就民风较之前朝颇为开化,若是男女之间以礼相交, 成就佳偶倒也未尝不可。
她虽没有与太子长久交往的心思, 却也知道近些时日有求于人,多少要笼络一下。
回来的路上,显而易见,她发现裴承翊的脸色愈发白,随着马车颠簸, 偶尔皱一皱眉,像是颇为难捱。
阿谣本就不欲他送她回府, 此时便转头看过去, 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男人的肤色本就白, 瓷白发冷, 天生给人一种距离感。
是以,此时虽然面色显得苍白, 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那双冷峻的眼,也因为神色钝钝,略显柔和。反而较之平日,多了几分惑人。
阿谣面无表情, 只睨着对方,淡声说
“殿下身子不虞不如先回去吧。臣女自己可以回去的。”
她不习惯人送, 也用不着人受了满身伤,还强捱着要送她。
“孤无妨的”
车外唰啦啦的雨声一直没有停,雨夜的凉风阵阵, 忽而猛地一吹, 直将侧旁的车帘子掀起一半, 冷风冷雨打进来。
正是裴承翊坐的那一侧。
男人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往窗边挪了挪。
她没看他,轻哂一声。
“那就有劳。”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直到了卫国公府门口。
一直到马车停下来,阿谣稍整衣冠,预备起身的时候,才听身边的男人又开了口。
她先前瞧着不少细密的雨丝被风打车里来,倒是很幸运,衣裳没有半点儿沾湿。
身边的男人忽地拉住她的手,问道
“明日,还能见你吗”
“殿下想做的事情,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拒绝的”
“那孤明日登门拜访。”
男人唇边多了点弧度,显得原本冷峻的容颜添了几分柔和。他原本就生的好看,这样一笑起来,几乎将这风雨侵蚀的车厢中的寒气尽数扫去。裴承翊伸出手,力道极轻地揉揉阿谣的头发,
“谣儿,明日再见了。”
他似乎极注意分寸,在她不耐烦之前,就将拉着她的手和揉她头发的手全都收了回去,温声说
“走吧。”
说完,他当先起身,掀开帘子翻身下车。
大约一时忘了身上有伤,动作利落了些,站到地上时,他的眉头紧紧一皱。
跟在后头过来的随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太子爷已经下车了,伞打的不及时,嘈嘈切切的雨丝就这样打到身上。
直将鬓发打湿,软软贴在精雕细刻般的脸颊上,更衬得容貌出色。
打伞的随从急忙跟上来。
男人抬头睨了一眼头上随从打着的伞,低声嘱咐一句
“再打高些。”
然后才看向车帘的方向,唤道
“出来吧。”
纤纤素手掀开车帘,刚刚探出半个身子来,就被人拉住手臂。阿谣看向拉着她的人,正要挣脱,可下一瞬,对方就用另一手揽着她的腰,抱起来,稳稳放在地上。
似是捕捉到她惊诧的目光,他凑到她耳边解释一句
“孤看过了,这里没有人瞧得见。”
阿谣没理。
只是垂下头,低低说
“臣女告退。”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