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抬头,好一个剑目星眉的少年郎,高大俊朗,笑容如暖洋洋的冬阳,和李渭比肩站在一处,一点也不显青涩鲁莽。
虎大爷听说李渭曾在军里呆过,笑指着自己儿子“这个小子,天天想着要去投军,那可是杀敌见血不要命的营生,怎么拦都拦不住。”
“书上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成日在家中放羊是什么道理。”虎向南睁着浓眉大眼,“爷爷给我请的名,向南,不就是想我们再回南边去么。”
“书中说好像你识字似得。”虎大爷敲敲烟竿,吐出一口白烟,“出去定要被人骗的爹娘都不认识。”
李渭打量着虎向南笑道“去军里历练历练也好,尊祖上原就是军功出生,后辈自然也有建功立业的气骨,令郎倒真是军里的一块好料。”
村里鲜少看见外人,更难得遇上一个李渭这样知武善箭的,年轻少年郎早已拿来弓箭刀具来李渭面前,爽朗笑道“我箭术不精,想请李大哥指点一二。”
“切磋可以,指点那就不敢当。”李渭笑回。
虎向南抡着一把巨大石弓,他膂力过人,那巨弓在手中如同柳枝一般轻巧,李渭握着前几日打猎时临时做的木弓,两人分立左右,双双对准院外十丈远的一颗红柳树,微风拂过,双箭如电,齐齐脱弦射入树中。春天在甘州听人说过李渭箭术极好,却不知好到何种地步,汉李广百步穿杨箭簇入石被称为神射手,李渭入过军队,箭术肯定不比虎向南差些。
虎向南上去查看箭羽,双箭均已射入树干内,他自己那根几要没入树中,只留一点尾翼在外,李渭那只还留寸许在外,用力抠拔下来,却见李渭那支,箭头一点已折在树内,头端却没有安箭簇,只是削尖而已,当下欣喜若狂,奔回院中,对李渭鞠躬道“求大哥赐教。”
家中大娘从田里归来,摘回几只甜瓜和一些野蔬,入厨做食招待来客,春天自去厨房协助,当夜一桌乡野菜肴十分丰盛,谈笑风声。
难能住在人家,春天几日都是拿湿帕沾水擦拭,此夜无论如何也要入浴梳洗,虎家没有专用浴室,只在厨房后建了间狭小暗室,用小盆装水,水瓢舀水洗浴。北地的水尤为珍贵,洗澡水留在盆中洗衣,洗完衣后留着浇地,春天在里头折腾半晌,抱着自己脏衣裳出来。
大娘见她洗好,殷勤要替她洗衣裳,春天不肯,虎向南从院里进来,见她娘拉着少女一件雪白中衣在手,春天湿发漉漉披在肩头,两靥绯红,宛如出水芙蓉,他没念过什么书,也没见过出水芙蓉,但突然想起在城里听过的说书人演唐皇杨妃传奇,“杨贵妃从那温泉里走出来,端的跟出水芙蓉一般标致”又瞧瞧春天红唇雪肌,心头轰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在里头乱窜。
“娘春天姑娘”他挠挠头,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一件衣裳我去把水端出来”
李渭骑马回来时,正见虎向南坐在门槛上,眼神犹犹豫豫,时不时往一侧瞟,顺势看去,春天和虎家娘子正一起坐在小杌上洗衣裳,月下佳人,素手素衣,端是清丽。
李渭发也是湿的,男人自是粗犷,直接去河里洗的冷水。“回来啦。”春天仰头,一张被热水蒸的嫣红的脸向着他。
虎向南满脸歆羡,他们两人看起来总不太像兄妹,两人有点生疏,又很熟稔,模模糊糊的倒说不上是什么关系,他又挠挠头,她若是看着他该多好啊。
出了石槽村,再往北就出了常乐县地界,常乐县与伊吾接壤,两地之间是一片沙卤地,沙卤又叫沙碱地,土地疏薄,地表无水,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