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兆月抬头望了望凌空的白玉楼阁,笑道“蓬莱阁由三长老守着,三长老若是知晓小风主动来蓬莱阁,必是欣慰得很。”
“此话怎讲。”
“这个么,小风不记得此事,可是大大失了一番乐趣。”辜兆月引着沈兆风走进去,慢慢说道“三长老原是小风与我的开蒙先生,先生饱读圣贤书,因此对弟子也是苛刻得很。可谁知先生的威风竟将将在小风这里折没了。”
“是我太笨了,学不会么”
“怎么会。若是小风天资愚钝,先生也就不费如此心力了。想那时小风才十四岁,先生问若宗内子众蓄意夺权,少宗主奈何小风答杀光了事;先生问若宗内子众怠懒不勤,少宗主奈何小风答杀光了事;先生问若宗内子众结党营私,少宗主奈何小风仍答杀光了事,先生气得胡子白了一半,想来必是跳着脚在宗主跟前发了不少牢骚。”
说着二人拐过一扇内门,侍子扶开素纱珠帘,朝里头和声道“三长老,少主同辜公子来了。”
沈兆风抬头看去,这屋子挺大,里头排着十来个通顶着地的红木书架,书架上塞满各类书籍,本本都有脑袋厚。书架最前头摆着一溜儿书案,书案上乱糟糟横着笔墨纸砚等物,一老头正伏案写字。
听见侍子通传,老头抬头往这边瞧,沈兆风一瞧便觉得辜兆月果然不说瞎话。
说先生胡子被气白了一半,他下巴上那撮山羊胡便真是一半黑一半白的,头发倒是青丝里掩着几根银发并不打眼,可这胡子,就跟小时候吃的那一半巧克力一半奶油的雪糕一样。
好家伙,白加黑。
三长老往这边一瞧,果然抖着嗓子道“少宗主可是想开了,肯来蓬莱阁念书了”
沈兆风顺着台阶道“正是正是,学生这些年想通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还是读书将来才能有出路。”
三长老热泪盈眶道“好,好兆月,你快陪着少主去罢,少主如今二百五十岁,岁数虽大了些,可想通了总归是好的”
辜兆月笑道“是,此番来便是同先生打声招呼,如此便不打扰了。”
说着二人退出内室,往楼上走去。
照现代的话来说,蓬莱阁就是一个大型图书馆加档案室。
并且因为不是公共图书馆,里头书籍分类并不十分细致,一些文人诗词同各宗历史混放在一起,沈兆风甚至还从六颐宗宗制旁边找到一本全彩春宫图。
辜兆月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眯着眼睛在迷宫似的书架上挑挑拣拣,最后抱了十来本锦书并几卷竹简,道“小风先从这些看起罢,这是各宗派开宗至今的事记同宗制,宗谱也一并添补在其中了,我就在旁看书,有何不懂问我便是。”
说罢自己挑本闲情偶寄靠着桌案翻起来了。
书籍全是古体字,同现代的繁体字非常类似。
好在中国人似乎天生有识认繁体字的能力,沈兆风蹙着眉头找到正虚宗的事记,本想着从本宗下手
可正虚宗立宗时间太短了。
并且宗内似乎没发生过甚么值得记载的事记,全是“某弟子捡到通天玉一枚得以飞升”,“某长老自建某某宫殿颐养真气”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兆风瞅着书,心情大约跟美国人学美国史差不多。
这么想着又翻过一页,上头写着“正虚立宗二百一十三年,有灭宗之灾,宗主勉力挡之,正虚得以保全。”
“师兄。”
沈兆风抬头问“正虚宗,曾有过灭宗之灾么”
辜兆月想了想,道“据说确有此事,不过此事在宗内是不得被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