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在我手里念过书的龙之介能开花,开在高高的枝头上,被人艳羡。
然而龙之介很执拗,他越是如此,我便愈忧心。每天晚上看到他,话在嘴边绕了几绕、又被舌头推回嗓子、咽回胃里,可很快它又泛了上来,一天天,就这么反反复复。
无法缓解的纠结。
很可能龙之介也察觉出我这份心情了,某个夜晚,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本打算实话实说,把一切都完完本本说出来,说我如何如何想,说我想给他自由而自主的生活。
然而,看着他那双眼睛,我最终只是含糊着说了些鸡汤式的套话。
诸如此类的“你被赋予了敏感的禀赋。贫民窟的不幸和他人的鄙薄是财富。不幸是修养的沃土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利用它”
当然没得到什么好结果。龙之介居然还避开了我几天。
也是,这些东西没被人说过一万次也有一千次了,可真说出心里话也太羞耻了,谁会正儿八经念出那种情书一类的东西啊
本来情书既然叫书就是要写的啊。
说到写,说到书,我忽然想到,既然言语难以表达,那便用文字吧。于是我当即和龙之介写了一封信。
这回顺畅多了。而且也得到了不错的结果,起码避开我、不再愿意入梦的龙之介又乐意和我见面了。
虽然还是臭着一张脸“啧。文人什么的就是很麻烦。”
他这话把我、把我的友人们全一竿子打死了。我忍不住鸣不平“怎么麻烦了大家都很风趣啊。”
龙之介从怀里掏出几封信,故意撇开脸,像被扼住了致命点一样扬声道“写信写这种信只有搞文字的才会这么肉麻”
我好不解“大家都是那么写的啊。你将来也是要给我写的。”
龙之介黑脸“绝不可能。在下一个a、游击队长,绝不可能写这种玩意儿。”
“可要是我们换过来了,又再也不能联通梦境,如果你现在不写信,我们可就再也说不上话了。”
龙之介被噎住了。他脸更黑了。
我有点失落,原来龙之介其实并没有很在意我,连友人的程度都没到达。我伸出手抽回信,沮丧不已“龙之介,那我就把信拿回来了。”
龙之介却一把把信抽走,丝毫没给我留来反悔的余地。我对他这番举动更困惑了。
好在又一天,龙之介终于和我说了话,对我那些关于黛西的观念输出也没什么排斥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接受了我的观点。
虽然这么想难免有些托大,但龙之介的意思很可能只是姑且能忍受你这个也叫芥川龙之介的家伙说这样的话。
我因而起了几分信心,只要我坚持,铁定有天龙之介会接受我的话,搞不好还会离开他现在那个会社呢。
然而这个畅想很快蒙上乌云。不了解龙之介的我真的能做到吗
和幸村告别、并约定等他手术做完去一场比赛,看他捧起全国大赛的冠军后,我跟着樋口和银去了在这里的住所。
相当破败而出乎意料。
这破败并不是说它很简陋,相反它很精致。何况,和周围那种集装箱、那种破茅草屋、木瓦房比起来,它漂亮得简直像是天上的宫殿。
然而,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小洋房的漂亮在这种环境下称得是种罪恶。
因它幸福得一无所知而又过分张扬。
黑色的电线杆拦腰而断,远远看上去像是糊在一起的根根黑色意大利面条。随便什么车在柏油路上呼啸而过,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