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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9(2/6)
的夏威夷披萨。

    她递给我签好了字的休学申请书,问我需不需要她在家里多留几天。

    我说不用。

    她问我休学期间打算做点什么,我说不知道,外出散散心吧。

    她适时地拿出手机往我的卡里转了一笔钱,说,要是不够就跟我说。

    我说,好。

    漫长时光中我已经学会了怎么跟我父母相处,识时务地收下他们的金钱弥补,是一种让彼此都不尴尬的美德。

    我送她到门口,再见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照顾好自己。

    她可能不相信那一刻我是真心实意,当是普通寒暄地那样听过,挥挥手便走了。

    隔天早上起床,桌上还放着昨晚没吃完的披萨,油污渗透了纸盒。我拿了一片,隔夜的菠萝酸透了。

    冷腻的食物不消化,我跪在马桶前将其吐得一干二净。

    主治医生要求我每周去见她一面,给我开药,布置一些任务,要求我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汇报完成进度。

    比如,一周内至少做一次扫除,或者给自己买一束花,或者读完半本书,杂志也行,哪怕是没营养的时尚杂志。

    她还建议我养宠物,被我一口否决,不负责任的人不适合养宠物。我的生活已经乱七八糟,我不能让其他生命的生活也变得乱七八糟。

    药物让人昏昏沉沉,昼夜彻底颠倒,我在凌晨五点才能入睡,下午三点醒来。

    医生布置的任务,我常常忘记,或者提不起一点精神完成,只在每次去见她之前忽然想起,然后草草敷衍。

    医生说,很好,至少你还想着赶dd。

    我说,好冷的笑话。

    我没有告诉医生,我觉得这些任务可能没用,尤其是买花。

    那些花我常常忘了换水,直到它们枯萎,而花瓶里的水散发一股腐烂沤臭的气息。

    那会让我觉得,我也正在清醒地腐烂。

    大约是在四月末,我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里的人自称是律师,受程一水生前的委托,处理一些遗产方面的事。

    我好像已经有一万年没有听过那个名字。

    约在楼下附近的咖啡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穿一身正装,很有职业可信度。

    律师同我打招呼,问我喝点什么,我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我靠坐着单人沙发,两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漫不经心地看他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份一份的文件,总结宣读。

    大抵很长时间没有跟我主治医生以外的人打交道,文字和语言都有一种陌生的隔膜感。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了律师的话

    程一水将他的那栋工作室,以及他全部的建筑设计手稿都无偿赠送给了我。除此之外,他还在美国佩尔斯顿长租了一栋公寓,是他当时做第一个项目时居住的地方。他跟房东打过招呼,将承租人变更为我了的名字。

    律师拿出了另一个纸袋,那里面是门禁卡和钥匙,还有程一水用来保存设计手稿的保险柜的钥匙。

    他递过来几份文件,“如果周小姐您已经知情并同意交接,请在这几个地方签字。”

    “如果我不签呢”

    律师有些愕然,“这些条款程先生设立了两年的有效期,如果两年以后,周小姐仍然不同意接收,一部分会被无偿捐赠,一部分会根据法律,由程先生的女儿继承。”

    我说“那就先放着吧。”

    高朗问“你为什么不要至少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很有纪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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