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斯特和孙依楠算早起的, 他痛嘶两声,解开纱布看看, 一片血红,又小心挪动伤口,不愿意露怯。
孙依楠愧疚地看他,但心中怕死的恐惧战胜了一切, 她还是没张嘴,对丁斯特说,你快回去复活点吧。
每个战区都有名次成绩贼虚的人, 他们或是蹭上了便宜, 或是运气好没遇上强手, 这算是概率问题,机械误差。
但孙依楠是个理科生, 和丁斯特文科生抱团, 还是个文科天王候选,这未免有点过于惹眼。
于是, 她惹来的争议也就更多了。
丁斯特不怕这些,他脾气狂傲, 生来就是挑刺过活的性子, 专治各种不服, 能力也算名副其实。
但孙依楠不行, 她心中有鬼, 从小上着好学校, 道理却没学明白, 初中毕业赶巧遇上了爹妈离婚,又抽中了四区考试的签,简直天都要塌了。
犹记得当时,丁斯特听说了她要去四区,还说出冷嘲热讽夹杂真心的话
“不错啊,练练你的性格,以后入了宇宙,就没高考这么好的机会了。”
孙依楠泪水涟涟“可是,我怕我受不了。”
丁斯特嗤笑,“你肯定受不了,但成长这回事就是要吃苦受罪。”
“没磨砺就不叫成长。”
“四区半人马座而已,多大点事,我想去,还抽不中呢。”
他主意倒是端的正,从小就是暴脾气嘴巴毒但心肠不坏的一人。
但孙依楠不可以,吃不吃苦受不受罪这都是个体感受,丁斯特觉得不算苦头的事儿,她孙依楠觉得苦,苦到难以忍受。
为着一张考场签子,孙依楠崩溃了。
她畏惧四区如狼如虎的悍勇,觉着自己就该是顺顺当当考试的命,真的和四区学生挣不来。
她害怕又期待,高考是扬名立万的开头,立稳了,人生就会坦途许多。
但她性格不行,人又恐惧竞争和挑战。
最后扭扭歪歪、含含糊糊,走到了替考这一步。
那天领领考证时,孙依楠浑浑噩噩,望着手上战区号牌,恍如隔世,真想跪在地上痛哭一场。
桌前,孙科长摁灭烟头,神色温柔
“好好考试,别想其他的。”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儿,我得为闺女找条好走的桥。”
孙依楠“”
她听见自己声音发虚,颤颤地问“爸,不会露馅吗”
孙科长“你当我服务高考委员会二十年白混的”
“替考年年有,想开点。”
孙依楠悲伤又庆幸地望着她爸,违法的枷锁牢牢套住了她的头颅,有种混杂着恐惧和禁忌的快乐。
她知道,这一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眼下,光脑上清清楚楚曝光了孙科长的照片,他被法律司执法处提走了。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去的人能把十八代祖宗有没有私生子都吐出来,孙依楠不敢对父亲抱有太高的期望。
什么样的父母养什么样的人。
养出孙依楠这幅软弱性格,她爸又能强硬到哪里去呢
女孩子的手掌比光脑屏幕还冰冷,丁斯特冷冷看着,见她又开始哭,心中长叹一口气。
“自己生点火吧,暖和。”
他艰难挪动两步,想帮她捡点柴火。
同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