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不见减小,黄盖将军跳上船头,头盔上的红缨都打湿了。
陈以南躲在头排第一艘船上, 昏暗的船底里, 她眯眼盯着缝隙, 露出一线天光, 清楚看到了密麻麻如蚁群的曹魏大队, 她“嘘”一声,低声道
“大家噤声北境来人了”
“有炮的抱紧, 没炮的就拉紧火线确保该爆炸的时候一定要爆炸”
一瞬间,船底学生们齐刷刷屏住呼吸。
一片船队逶迤而来, 船上人都持着火把和机油,岸边缓缓行来几座黄金级机甲, 小山那么高, 准备着一个不对,就把黄盖的队伍悉数绞杀。
“典韦将军。”黄盖见惯大风大浪,十分镇得住场子,此刻他肩负着江东使命,眼神苍老而坚定,冲敌船领头之人微微颔首。
曹操派来的竟然是亲信典韦。
陈以南咋舌。
典韦人高马大,一个魁梧的黑面汉子, 盯着黄盖老将军, 两人沟通几句, 气氛似乎不算轻松,黄盖抱拳又说了两句,神色怅然,典韦这才表情松动些许。
“说什么呢”富光露露冲陈以南比手语。
陈以南回复动作“应该是一些抱怨,比如黄将军在江东受到的苛待,不说些前主家的恶语,很难摆平现在这一关。”
富光啧一声,“还武将呢,投降当面戳人心肝,真不是好东西。”
陈以南被卡在船底,不然真会做个耸肩动作“没办法,武将比文官的恶意来的更直接。”
忽然,她眼神一定。
缝隙中清楚地显示着,曹魏随军人员中竟然有大片考生。
程桥作为领头,面无表情立在最前,夜风中他面容瘦削,神色是陈以南从未见过的冷酷。
他正牢牢盯着江东的水行战甲。
陈以南“”
程桥啊,就差一把秦剑,您就能下地装兵马俑了。
典韦忽然放声大笑“平白放走了黄盖,周瑜小儿果真有眼无珠,不成气候”
黄盖神色一松,以为这关算是过了,余光瞥着身后战船的吃水线
来前,考生们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
战船的吃水线并不对劲。
原载二十人的战船,现在实载十人外加火炮辎重,乍看水位线相差不远,但若是久练水军之人,能看出些异样。
黄盖的眼神审视着典韦和投身曹魏的考生,领头的青年人满头红发,这本该是个热烈的颜色,衬着程桥如今的阴霾神色,却冰冷厌恶的很。
典韦一挥手,“检查”
程桥点头,拔出剑来,一击便刺进了临近东吴战船的船底。
陈以南瞬间提起心弦
是墨菲那艘船
战船船底通常是些松软之物,非计较起来,刀剑隔着钢板刺入人体和刺入稻草沙袋等杂物的感觉,可能差别不大。
但刀剑无眼,程桥又是练过的,这一刀下去,捅死个把考生不是难事。
只怕若来个毅力不行的,一刀下去,隔着钢板成了阵亡烟花。
那绚烂的飞花,一旦升空,便会光速暴露考生所在。
一瞬安静。
程桥又把剑在孔洞中搅了搅。
陈以南清晰地感觉到背后富光攥紧了拳头。
忍住,被捅的兄弟,你一定要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