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站在田边小路上观看,看了十多分钟,觉得插秧很有趣,便跃跃欲试了。
不过,让苏凌直接赤脚下田,踩进泥里,那是万万受不住的。他的洁癖不允许皮肤长时间与泥土进行过度亲密的接触。
李大海帮他想了个招,从家里拿了一双父亲以前用的劳保雨靴借他穿。
于是,苏凌头带斗笠,挽高运动服的裤腿,穿着一双黑色长筒的劳保雨靴,踩进泥泞的水田里,手中拿着一把秧苗,学着李大海的插秧姿势,笨拙地把一小撮秧插进泥里。
人家的秧苗插得直挺整齐,他插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他东张西望,瞧不出自己的手法和别人的有啥区别,为啥效果差那么多
“苏哥哥,秧苗不能插得太浅,也不能插得太深,要保持在12厘米之间。”李大海拿着秧苗教他技巧,“像我这样用食指和中指钳住秧苗的根部,然后顺着它的根朝下,顺势插进泥里。”
苏凌试了试,仍然有点歪,皱着秀眉问“没有尺子,怎么能知道插得有多深呢”
李大海咧嘴笑“靠手感,插得多了,就学会了。”
他十三岁跟爷爷下地干活,第一次插秧也和苏哥哥一样,七零八乱,遭到爷爷的各种嫌弃,后来连着插了三四天的秧,就熟能生巧了。
“靠手感吗”苏凌拿着秧苗,慢慢地插进泥里,“这样”
秧苗成功地立住了,苏凌露出欣喜的笑容,下一秒,秧苗又歪了。
得,还得再接再励。
这边苏凌跟在李大海后头慢吞吞地插秧,那边他雇来的村民,速度飞快,转眼已经插完一亩田了,苏凌佩服不已。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啊
插了三行秧苗,苏夫腰酸都快直不起来了,被李大海扶着艰难地从田里出来,一屁股坐在田边的草地上。
“大海,你也坐。”苏凌见李大海要继续插秧,出声喊他,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没事,苏哥哥,我不累。”李大海摇头。
“你还未成年,我雇你算不算雇童工呀”苏凌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从搁置在边上的箱子里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李大海。
雇人干活,除了给工钱外,还要水和午饭。
水是他从小卖铺里买的矿泉水,午饭请刘婶帮忙,用土灶的大铁锅,炒了米粉,米粉里加了肉片、虾仁、煎蛋、香菇、鱿鱼干,满满一碗,几位干活的村民们吃得津津有味,翘着拇指说苏凌大方,竟然加了这么多好吃的料。要知道,石溪村贫穷,大部份人舍不得吃猪肉,更不用说是虾仁、鱿鱼了。
李大海一脸感激地接过矿泉水,说“在我们村里,十五岁是大人了,西村的阿章他妈都急着要给他找媳妇了。”
苏凌给自己也拿了瓶矿泉水,拧着盖子,诧异地问“阿章也只有十五岁吗”
十五岁娶妻,会不会太早了点女方呢难道也是未成年没有达到法定年龄结婚的,属于违法行为吧
李大海说“他初中缀学,十三岁跟他叔在镇子上给餐馆洗盘子端菜,一个月能赚两千元。”
苏凌蹙眉“九年义务教育不用学费,为什么不读完初中”
李大海揪着身边的草说“初中在镇子上,我们村去镇子来返不方便,他爸舍不得花钱在镇上租房子,就不让他读了。加上他成绩差,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想早点打工赚钱养家。等赚了钱,盖了新房子,娶个媳妇,生个儿子,给家里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