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画集的补全工作不算难。
阿蒂尔兰波凭借回忆, 埋头修改保罗魏尔伦写错的地方,再补上那些残缺的地方,偶尔看到对方替他修饰的词汇, 他不会去划掉,眼中泛起少许的暖意和哀伤,任由对方留下生前参与诗歌集的痕迹。
这本彩画集是他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没有保罗魏尔伦,就没有彩画集的出现, 阿蒂尔兰波能留下那么多作品,也得赖于对方的帮助。
阿蒂尔兰波拖着病体,利用诗歌集转移被疼痛折磨的注意力, 面孔时而严肃,时而柔和, 那双黯淡下来的蓝色眸子再次绽放出了诗人的梦幻之色。
他瞳孔里有一圈花藤似的虹膜,深深浅浅的蓝, 汇聚于其中。在法国,大多数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被眼睛吸引,还没来得及惊叹几声,就被兰波的脾气扫兴了。
阿蒂尔兰波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保罗魏尔伦经常被阿蒂尔兰波气得摔门而出。
就算是麻生秋也,早期也受够了熊孩子的秉性。
那些都是青春。
那些都是兰波对外人的刺。
剥开这层刺,兰波只是一个倔强的逐梦之人, 他会跟正常人一样有卑鄙的地方, 会跟正常人一样贪慕爱情和亲情, 会跟正常人一样恐惧着死亡。
阿蒂尔兰波整理最后一篇诗歌精灵的时候, 眼神不期而然地撞上了麻生秋也整理书信的侧脸。
静谧而安然。
男人低垂的黑眸犹如黑珍珠。
他难以想象对方经历了这般丰富多彩的过去, 欺骗, 仁爱, 黑夜,白昼一个穿梭两个世界的亡灵。
“他认识我们,爱过我们每一个人。”
阿蒂尔兰波满怀憧憬,用笔尖书写出后续。
“要知道,在这冬夜,从海角到天涯,从汹涌的地极到城堡,从人流到沙滩,从目光到目光,疲惫的力量与情感,呼唤他,注视他,回应他追随着他的目光、他的气息、他的身体和他的岁月。”
年底的圣诞节,麻生秋也没有回英国,这是第一个他与兰波两人单独度过的圣诞节。
麻生秋也没有强制性地带生病的兰波回欧洲治疗。
他尊重兰波成年后的决心。
这个人,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愿望之下。
“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叛逆吗”
阿蒂尔兰波抱怨王秋先生对自己的“偏见”,自己哪里有这么倔强,真把自己绑回去,他也无话可说。
“因为我把你当作了风。”麻生秋也回答,“我希望你如风一样,不会被我困住。”
阿蒂尔兰波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口中跟我同名同姓的人,似乎不是风,你怎么会认错他的灵魂”
麻生秋也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一叶障目,把我自己的脑子也迷惑住了。”
“他一开始是风,因为我害怕自己抓不住他。”
“他中途也是风,因为他对我温柔缠绵,离我近的时候是暖的,离我远的时候是冷的。”
“他最后离我而去,我以为他彻底摆脱了我。”
“其实,他从来不是你。”
“否则我们八年来肯定争吵不休,难以安生。”
麻生秋也一脸侥幸和怀念。
兰波的性格,他实打实的吃不消,充分证明了有一些作家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距离接触。
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把圣诞礼物再次藏回身后,气呼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