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舱, 显然不可能是单人间。
六个人混住,其中一对法国夫妻带着孩子搬家去英国,另外两人分别是棕色皮肤的混血非裔和白皮肤的爱尔兰人, 金发蓝眸的阿蒂尔兰波是被船员临时安排进去的最后一个人。
阿蒂尔兰波有了住处,暂时认命, 去英国就去英国,大不了坐船再回巴黎,省得魏尔伦认为他无处可去。
他的情绪变化很快, 融入嘈杂的环境, 逗着孩子,模仿的犬吠声惟妙惟肖, 叫得大人小孩都一脸惊奇。法国夫妻对年纪小的阿蒂尔兰波不再防备, 询问道“你是去英格兰见亲戚吗”
阿蒂尔兰波露出苦瓜脸,道出实情“上船见人, 没被通知下船就发现轮船离开岸边了。”
法国夫妻忍俊不禁,非裔窃笑, 居然有这么倒霉的人。
唯独那个收拾物品的爱尔兰人低骂了一句“愚蠢。”
阿蒂尔兰波不屑地瞪了过去“至少我去英国的船费减半”
爱尔兰人气呼呼“这不公平。”
阿蒂尔兰波不理他。
等到吃饭的时间,船上叫卖伙食, 住在普通舱的旅客都舍不得额外花钱, 自己从包裹里自带干粮, 小口抿着生水, 不敢一次性喝光。这些人里只有阿蒂尔兰波分到了面包一条又长又硬、可能在船上放置了三天以上的标准法棍。
阿蒂尔兰波磨着牙锯下了上面的面包块。
不出意外,味道如同木屑。
爱尔兰人吃得不开心,大声嘲笑“没有水,看你怎么咽下去这是你们法国人的防身武器吧”
阿蒂尔兰波出门找船员要水, 只得到一杯免费而浑浊的水。
阿蒂尔兰波看着恶心就倒掉了。
回过头, 他也不想吃法棍, 到狭窄的床上休息,双手抱着脑袋,脚翘起,没有一点去异国他乡的感觉。
他喜欢旅游。
听说这次的旅程是去英格兰,他已经决定玩几天再走了。
好歹口袋里有2英镑
一到晚上,饿着肚子的感觉十分明显,阿蒂尔兰波改躺为趴,无精打采地装作睡觉,眼角睁开一道缝隙,在黑暗中感觉到自己丢在桌子上的法棍被其他人偷偷吃掉,嘴角翘起。
大家都是穷人,他乐意把自己的食物分享出去。
他翻了个身,两枚英镑发出金币碰撞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是大家都不好意思发表意见了。
接连坐船,阿蒂尔兰波的身体略微扛不住,睡得昏沉。
偷溜上船的老鼠在角落里发出窸窣的动静。
小孩子半夜哭泣。
大人们小声说话,船内的海水腥味盖过了其他味道,虽然家境不好,但是这的确是阿蒂尔兰波住得最差的一次。每次他跟着保罗魏尔伦出门,再不济都会有一个双人间的包厢。
这是底层
而我属于这里不属于巴黎那些诗人作家的圈子我将要去更遥远的英格兰
阿蒂尔兰波在梦中断断续续地幻想遥远的地方。
偶尔,他会穿梭过彩画旗。
士兵们厮杀,血液流在了地面,他在阴暗的监狱写信,寄给虚假的“父亲”,每日最大的期待就是能收到对方的回信。
白天,麻生秋也走出船舱,向人打听普通舱的情况。
一听说会有老鼠,他蹙起眉头。
鼠疫。
他叉掉脑海中过于极端的想法,再联想到阿蒂尔兰波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内裤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