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衫上浸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色,他挽起的袖管下,两截冷白的手臂也沾了斑驳的血迹,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也仍然是浓稠未干的血腥。
傅沉莲将书包扔在地上,一边朝着浴室走去,一边用手去一颗颗地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沾了不少血液痕迹的衣衫被他脱下,扔在地上时,便有燃烧的莲火凭空乍现,直接将那衣衫烧得一点儿痕迹也不留。
浴室里占了半面墙的镜子里映着他苍白的肌肤,明明外表看起来清瘦的身形,此刻没有衣衫遮挡,却又肌理柔韧,线条流畅。
脱掉长裤,他直接按了开关,花洒里顿时便有冰冷的水喷洒出来,淋在他的身上。
绵密的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从喉结再到胸膛,直至轮廓清晰的腹肌,冲刷着他的身体,再没入人鱼线深处。
他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清洗着自己手上的血迹,那种肮脏又血腥的味道到底还是没能冲刷干净,弥漫在满是水气的浴室里,他也许是忍了很久,但还是忍不住在如注的水流下,躬身干呕。
脊背弯曲时,他后背的肩胛骨宛如蝶翼,藏在薄薄的肌理之下,脆弱又动人。
后来水声渐止,他伸手将额前湿润的碎发给撩起来,镜子上已经铺满一层浅薄的水雾,朦胧到根本照不出丝毫的影子。
他用手掌抹开些许水雾模糊的痕迹,水珠从镜子上滑下,他静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脱去了白日里的伪装,此刻他面无表情,那双眼睛撇去浮于表面的温和,只剩下比夜色还要深沉的浓暗。
轻轻深吸一口气,他的指节曲起紧握,手背的青筋一时凸显得更加分明。
浴室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水滴的声音时不时地传来。
他的脸色苍白,薄唇却好似染着绯红的颜色。
也许是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铃铛声响,那也许只是她午夜梦回无意识地翻身所致。
“我该再耐心一点,是吗阿秋”他忽然轻声呢喃,在这样静谧空荡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彼时正在睡梦之中的赢秋,仍然摆脱不开那个重复纠缠了她许多个夜晚的梦境,少年的嗓音越发清晰,贴在她的耳畔就又渐渐地与另一个人重合。
赢秋骤然惊醒,手臂上仍然被外婆绑着绳子,她愣愣地睁着眼睛,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着,心头好像总有一块地方是空荡的,那里也许锁着一段被她遗忘了的过去,就是她那半年里每个夜晚里都想不起的梦境。
她不知道自己梦游的时候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脚腕上那只脚环的来历。
此夜静默无雨,玻璃窗也关得严实,也没留下半点缝隙,但她却不知,窗台上透明的玻璃罐里生长出来的那朵玄莲花的花瓣稍颤,无风而动。
夜里醒过一回,赢秋再睡就睡得不够安稳。
因为家里的收入来源都靠赢秋的妈妈盛湘月一个人工作,而黎秀兰这两年眼睛越发不好,没办法再作那刺绣的营生,可她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人承担家庭的重担,于是这些天也就去了她认识的小姐妹赵金美的饭馆里帮忙,多少也能赚点钱。
所以这两天,她一直都是先做了早饭,再叫赢秋起床,中午的时候就又从饭馆里打包饭菜回来当做赢秋的午饭。
“小秋,吃饱了吗”黎秀兰看她将碗里的粥都喝光了,就问了一句。
“吃饱了,外婆。”赢秋点点头。
黎秀兰这就扶起她,“要在院子里跟旺财玩儿,还是去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