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唇畔染血,却强撑着坐起身来,用指腹抹去了唇瓣的血色,他几乎是不敢置信似地垂眼去看自己的手掌,“怎么会”
“我明明已经渡劫成功,我明明道法已成”
他几乎似喃喃自语般。
“无情道岂是那么好修得的”楚靖阳怎么会不知道元思如今的惊惶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原本也以为元思是真的修成了太上忘情之道,所以他才能在渡劫之后,这么快就恢复修为,甚至比过往更甚,但如今看来,元思却像是因为急于求成,而用了什么极端之法,在短时间内增长了修为。
于是他又道,“太上忘情,并非是真的要忘情,我相信这个道理,你的师父泽荣天尊一早便教给了你。”
“元思,你身为凡人,却还未体会过凡人的七情六欲,就已经早慧升仙,这于你而言实则并非是一件好事,你师父泽荣当初便清楚这一点,但你又的确天资过人,是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所以你选择无情之道,他也并没有多加阻挠”
“他要你入轮回,是要你先渡有情劫,再谈无情道可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用了最极端的手段渡劫,你常以践行天道为任,却不知你这么做,便已经违背了天道所行之常理。”
楚靖阳迎风而立,说出的话就如同刀子一般扎进元思的心头,“无情道的至上之境是爱苍生而忘私理,你常将苍生挂在嘴边,口口声声以苍生为念,可你扪心自问,你爱过你口中的苍生吗”
他从未爱过钟姒,也从没爱上过桑奴。
他连爱一个人都不会,又何谈苍生。
茂德仙官的死,实则只教会了他恨,恨这世间的妖魔,恨不能将他们斩杀诛尽。
只是他,早忘了这原来是恨。
他只以为自己,是在谨遵茂德的遗言,做一位爱护凡人子民的神明。
“我没错。”
元思摇头,银冠滑落,他一头乌发早已经披散下来,他抬首看向楚靖阳,“错的是你们”
“错的是你则灵”他复又望向遥远天际,大声嘶喊。
也是此刻,他忽然看向被则灵护在结界里的妖怪们,有一瞬,他几乎又以为自己回到了曾经的北地,那里曾经冰雪满覆,还未落魄成如今的北荒。
他想起茂德,想起自己是那么小,那么小的时候,那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衣衫褴褛,却跟变戏法似的在他眼前拿出一根犹如琥珀凝红的糖葫芦。
明明他好歹是个仙官,却偏偏终日穿着破烂衣衫,活像个他在人间做小乞丐的时候,见过的那些脏兮兮的老乞丐。
他忘不了是那些狰狞的妖物魔头,杀了茂德。
也忘不了北地所有惨死在他面前的那些仙人。
妖魔,就该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他们本就该死。
他们都该死。
元思就好像陷在了这样的魔魇中,他伸手以最为迅疾的速度,流云一般的混沌光影带着极其狠戾的杀意涌向那些妖怪。
他是用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作赌,想要让眼前这些肮脏的妖物全都身死魂消。
如此强大的执念迅速击碎了那原本坚固的结界,但元思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看见那只狞猫妖冲上来时,却又瞳孔微缩,手指一颤,几乎是来不及多想,他就又迅速曲起指节,想要将流散出去的气流收回。
也是在这一刻,他分了神,混沌的光影被强烈的金色流光化作的屏障骤然抵挡住。
随后那悬在半空的雪色身影便已手执长剑飞身而来,他仓皇施术,却反被则灵那毫不掩饰的强大威压震得骨肉剧痛,双膝都嵌在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