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也曾这样鲜活,脸上也有喜怒哀乐,会软软叫他父亲,窝在他怀里撒娇。可在他懂事起,他就一直是一副冷冰冰、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
“谨记,医者忍心。”霍老爷终是心软。
他伸手,在霍奉天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拍,手指落在他肩上,紧紧握了一握“莫要断了你我父子之缘。”
“”
霍奉天再不敢炼毒。
那包山水忘,被霍老爷锁在了密室里。
霍府灭门许久后,霍奉天趁夜潜入过霍府,霍府被掠夺得什么都没剩下,就连草木都被人拔空。
密室里的东西也没能得以保全。
那瓶山水忘也不见了踪影。
密室里全是血渍,墙上留有刀剑的痕迹。
处处都能显示在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激战。
烟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能啊,普通百姓怎会连密室都能找到”
霍奉天指了下墙上一道细长深邃的划痕。
那是只有材质极好的利刃才能捅出的,百姓们连普通的刀剑都买不到,最会有如此好的兵器。
“九千岁”烟雨豁然开朗。
霍奉天点了点头。
密室空间不大,只能容纳十几人。
他的父亲不会死在这里。
以父亲的性格,他只会让女子和小孩躲进这能有一线生机的密室内。
而他自己,定会和家丁一起面对被饥饿和死亡冲昏了头脑的百姓。
他死于他最爱的百姓之手,被百姓用破烂不堪的利物,一点点地、活生生磨死。
父亲心思纯净,不懂人心凶险。
他一定不会料到,九千岁还会派人再来搜查,他安排在密室的老弱病残并没能逃过一劫。
霍奉天摸着刀印,闭了闭眼。
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霍府,霍家一定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难民初时在门口喊叫时,他便会制造毒烟。
谁来谁死。
他根本不会让这些人有机会进府。
他宁可不做霍家人。
也不会让人伤害霍家半分。
如果他在
霍家也许还是不能逃过一劫。
但霍家绝不会横死在百姓手中,只会死于九千岁的追杀。
那样父亲至少不会死得那么绝望,那么痛苦。
他甚至都不敢想,父亲被他最爱的百姓折磨致死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霍家蒙难至今。
他只回了一次霍府。
他对着霍老爷的卧房连连三拜。
额头重重磕向地面,愿这厚重大地能把他的心事传给九泉之下的父亲听。
“砰”
“砰”
“砰”
他抬起头来,身子挺得笔直,额头的血经由眼睛流了一脸。
远远一看,似是血泪。
他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挺得笔直,风吹乱了他的衣,扰乱了他的发。
碎发在他眼前摇摇晃晃,鲜血在他脸上游走。
他一身的狼狈,唯眼神坚定不移。
“今日起,我不再是霍家儿郎。”
“我乃永宁沈一杠。”
“沈一杠所行之事,皆于霍家无关。”
“”他眼眶微红,眼里水汽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