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宣平侯送她回水榭后不久,她便等到了商行。商行一身寒气,进屋后眼睛不眨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确认她无事后长长松一口气,这才坐下来说话。
他先是说暗卫禀报时自己吓了一跳,他和她的想法一样,也猜到那毒蛇的出现绝不可能是偶然。
“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裴侯爷在审府中的下人。”
府中园子里有毒蛇,不论是花木匠还是打扫的下人,但凡是今日到过园子那边宣平侯自然一个都不会落下。不仅要审问,而且要仔仔细细地问。
商行俊秀的脸皱成一团,“会养毒蛛,还会养毒蛇,这样的人”
若说和叶玄师没有关系,他都不信。
只是他相信那人绝不会是叶玄师,因为叶玄师待他如亲子一般。叶玄师是隐世中人,从未提及自己师承何处。但既然有那样的绝艺和本事,大抵应该不可能是自学成才。
突然之间,他眼露光彩,“要是能找到这个人,是不是就能知道叶玄师在何处”
只要找到叶玄师,他就能救娘。这也是他来此最大的目的,若能救得了娘,他便是不枉来一遭。
他兴奋起来,“娘,我一定会找出这个人”
裴元惜没有他这么乐观,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前世的死并不简单。她能预知自己的死期,其中定然有旁人不知道的隐情。
就算重儿找到那位叶玄师,也不一定能救她的命。
生老病死,草木枯荣。这是大自然不变的法则,她本就是穿越之人,这一世都是多出来的一辈子,又怎能奢望上苍的厚爱全集她一身。
她不想打击少年的欢喜,“好,娘相信你。”
少年更加斗志昂扬,稚气未脱的脸上这才露出久违的酒窝。他笑着笑着黯然下来,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了”她问。
他瓮声瓮气,“爹病了。”
公冶楚病了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感到说不出来的错愕违和。她错愕的是他竟然会生病,违和的是无法将那样一个冷面铁人一般的男子同病患联想到一处。
“他怎么病了”她问。
说到这个,商行就有些难过。
世人都以为爹是铁打的,铁打的身体铁打的心,其实爹也会生病的。记得以前爹总是贪念和娘一起不愿分开,经常待在冰室里一待就是半天。
爹有失眠症,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又得不到休息,便是真正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那时候爹似乎老是咳嗽,时好时坏。或许是不愿意让世人知道,或许是爹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爹很少吃药。
现在的爹虽然不会待在冰室里,但失眠症一直都在。最近年关将至,爹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忙一些。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又睡不好觉,哪能不生病。
“就是太累了,又睡不好。”他低喃着,期盼地望着亲娘。
裴元惜看向床头的笸箩,那护膝差一点就完工了。“明天我去都督府看看他。”
商行一听,黯然的眸顿时晶亮。他眼中尽是说不出来的欢喜,其中的光彩璀璨,灿若天上的星辰。
或许是因为他的欢喜,她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勉强。原本也是要去都督府送护膝的,能让儿子高兴何乐而不为。
宣平侯审了一夜,倒是审出眉目来,只可惜那婆子在他还想问出更多时突然咬舌自尽了。据那婆子所说,她受过劳妈妈恩惠,所以对元惜怀恨在心。蛇是她一直藏在屋子里的,偷偷用东西暖着,所以那蛇没有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