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来到院子里。
此时已是傍晚,山间起了雾,海潮般氤开来,矮舍孤峰陡被美化,皆成云中仙境。
脚边菜叶被打湿,绿灵灵泛着光,岑矜低头看它们一眼,回过身问,“作业写完了吗”
本打算恭肃相待的李雾,不料她开场白竟是唠家常,一时愣了下,才说“还没。”
岑矜问“没空写,还是不想写。”
李雾静立片刻“没空写。”
“因为要喂饭”刚才屋里所见,已让岑矜对他现下处境了然于心,他的求助也的确如他所言,是别无选择,她接着问“是不是还有别的家务农活占用了你课后时间”
李雾抿了抿唇,颔首承认。
岑矜又问“什么时候住过来的。”
李雾回“这个月。”
“是严主任的安排”
李雾点头。
“以前的房子呢,怎么不自己住了。”
李雾说“村长说是危房,不让我住了,我的监护权也转给姑父了。”
岑矜顿了下“你多大了。”
“十七。”
“高二”
“”
李雾突而不语,视线越至她脑后。
岑矜跟着回头,就见李姑姑双手扒在门边,吊着眼冲这边张望,也不管此举是否不妥。
岑矜呵气,递去一个无奈笑脸。
李姑姑也笑出几分尬然,扭回身子,用不大不小的声调对程立雪诉苦“聊这么久,在家说不行多重要的事非得站大雾天里聊有什么不能说的,瞒着我这个亲姑姑做什么。”
看似诉苦,实则挖苦,故意说给他们听呢。
程立雪绷着唇,没搭腔。
李姑姑压低声音“小程书记,你知道这个女的今天过来干嘛的嘛”
程立雪摇头,只拉她进门。
见人回了屋,岑矜回头接上之前的话“你在浓溪高中读高二,对吗”
李雾似有些诧异,总算抬眼看她。
读出他的困惑,岑矜莞尔“都是听村委那个小姑娘说的。”
李雾再不吭声。
了解完基本状况,岑矜进入正题“你爷爷的卡还在你手里么。”
李雾摇头。
岑矜的耐性所剩无几,她被他沉闷的肢体动作惹恼,直接命令“说话。”
李雾心头一怵“不在。”
“在姑姑那”
“嗯。”
“你现在成绩怎么样,最近一次考试班级排名多少”
“第二。”
“怎么不是第一”岑矜下意识追问。
“”李雾喉结动了下,低声道“没考好。”
岑矜这才发觉自己计较过头,抿了下唇“除了占用你的课后学习时间,你姑姑还有过其他干扰你学习或是企图终止你学业的行为吗”
李雾下颌紧绷醋。溜。儿。文。学。最。快。发两秒,总算讲了碰面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她叫我这学期念完就别念了,还说让姑父给我在鹏城找份工。”
岑矜沉默了,雾气缓慢流动,稀薄地蹭过人烟草木。整个山村都被罩入没有重量的纱网。
半晌,女人长吸口凉气,眼光一凛“你跟我进来。”
临时谈判被岑矜安排在餐后,她多吃了一碗米粥,有助于血糖上升,好让自己打起精神。
因为村委办无人在岗,程立雪担心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