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骓在楚营无所事事数月,本就憋了一身旺盛精力无处发泄,现又难得地载了喜爱的大个子,自是兴奋至极。
吕布将缰绳一松,它眼睛倏然发亮,下一刻便似一道霹雳电光,朝前狂奔而去
眼看着吕将军一骑绝尘,那俩艳红的雉鸡尾翎飞速颠跳,简直叫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就溜得无影无踪
不只是还在艰难驭马的步卒瞠目结舌,就连那之前勉强跟住的数百骑兵,也登时冒出一头冷汗。
大事不好
若是吕将军一时冲动,孤身深入敌阵,又不幸出了甚么岔子
极重爱将的大王,岂不得大发雷霆
他们心里叫苦不迭,却别无办法,唯有催命般策马去追。
然而靠胯\\下寻常军马,又如何与纵情驰骋的千里神驹比得
即便拼命去追,他们与吕布间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了。
吕布头戴鲜红雉鸡冠,身着花彩斑斓的战袍,外罩一套亮银盔甲,在日辉下闪闪发光,活脱脱的战神临世。
外头寒冬凛冽,他却丝毫不惧冷,潇洒挽起一截袖子,在覆着薄冰细雪、一片白茫茫天地里,舒服地露出一段儿线条紧扎流畅的上臂来。
背上是他最惯用的那副长弓,横搭在马背上的方天画戟,腰间别着把鱼皮鞘的长剑,马背两侧挂着俩囊长剑,大长腿下是足踏金丝祥云纹乌履。
这一身出彩打扮,不论安放何处,都显他英姿勃发,生气勃勃,叫人移不开眼去。
吕布半阖着眼,似惬意地享受那如刀冷风刮走面颊上那蒸腾热气,又似醉意渐浓,昏昏欲睡。
到底是前者居多。
随着吕布那醉意陶陶的脑袋慢慢恢复清醒,他才震惊地意识到,自个儿先前究竟放了何等蠢豪言了。
一时间悔意漫天,直让他恨不得时光回溯,好堵住自己这惹事儿的嘴巴
吕布悲愤地想,高伏义果不欺他,这世间向来是醉酒误事,贪杯害人啊
彭城内有守军,纵人数不多,但只要来的不是十数倍于己身的敌军,自是足够坚守,撑到灵璧楚军主力来援的那一刻。
陈馀手下至多几千人马,本人既不似黥布那般骁勇善战,又没占上极其不备的最佳战机。
才在黥布底下吃了大亏没多久的彭城守军,必是高度警惕,区区陈馀那点儿人,又哪里能强攻得下那经重新修、固若金汤的城池
彭城至多是损失些居于城郊的民仓地窖,大头还在城墙里藏着。
况且再急,也该是遭到挑衅的楚霸王项羽急,他至多凑个热闹,却瞎出头个什么劲儿
干老子屁事
吕布痛苦地晃了晃脑袋,恨不能晃出里头哐当当的水。
那他娘的彭城距驻军所在的灵璧,可足有二百余里
纵在精力充沛的乌骓奋力奔驰下,至少也得三个时辰才可抵达,他竟说甚么宴毕前提头去下锅助兴
那项憨子怕不得开个三天三夜,才能等他摘下胜果,再领兵往返彭城二地了
吕布虽是追悔莫及,但自他功成名就以来,也不由讲起了几分面子。
他心道自个儿孔恐怕是不慎染上了项呆子那身憨气,才亲口撒出去这般豪言,可木已成舟,纵使欲哭无泪,也需倾力为之了。
而将手下骑兵一字排开,列于彭城之外的陈馀,心思也的确叫吕布猜了个准。
他但凡不是个疯癫的,就知仅凭二千骑从想拿下眼前城池,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营造攻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