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拿下一县,只杀了首官,扣下守将,旋即广开粮仓,只取其中三成,余下尽分给了当地百姓。
臧荼先是不解,后是心惊。
能让一贯胡作非为的楚军破天荒地守起了规矩,还关心起燕地民心来,这哪像是要对他兴师问罪,分明是准备慷他之慨以收买民心、好将燕地顺势鲸吞了
不想那项藉装模作样,看似守约地裂土封王,却如此狡诈地借题发挥,那么快便暴露出真实嘴脸
臧荼暗骂项羽。
他虽惧楚军入境,但到底也曾是燕国最能征惯战的大将,一朝夙愿得偿,这王位还未坐热,哪会甘心就此束手待毙。
眼看事态莫名恶化,似已无回转余地了,臧荼反倒在绝望之后,全然冷静下来,沉声询问那带来此讯的探子“楚军大将是谁”
探子回答“吕布。”
“吕布”
臧荼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他最担心的,不外乎是项羽本人亲至。
西楚霸王悍勇无双,天下闻名,莫说底下兵士,就连他本人见项羽旗帜,都是抑制不住的恐惧,更何况与之正面作敌
但他理智上更清楚,以项羽的傲气,不见得会如此重视此役,应是先派部将出征。
而若论项羽麾下最擅战的将领,首属此番唯一封王的黥布,接着便是龙且、钟离眛、章邯以及项姓亲族。
但吕布
单姓氏上瞧,绝非项羽族人,不曾令他耳闻,应是身无战绩。
竟派一无名小卒出战
臧荼目光变幻莫测,末了轻哼一声。
可笑,未免也太小觑他臧荼了
他心里既有被蔑视的羞恼,又有柳暗花明的狂喜,接着问道“楚军副将又为何人”
探子答道“韩信。”
臧荼蹙眉“韩信”
又是一个从未被臧荼所听闻过的陌生名姓。
这燕探虽不知吕布具体之事,却对韩信略有耳闻“回大王,若臣下所记不岔,那韩信曾是项王身侧一执戟郎中。”
“执戟郎中”
臧荼喃喃道,彻底放下心来。
虽不知那吕布具体是甚么底细,但既是个毫无名气、初出茅庐的小子,哪里可能对抗得了他臧荼
即便楚国雄师威名远扬,在二竖子的带领下,也只是一群不足为虑的乌合之众。
臧荼这下一扫先前愁态,哈哈大笑道“得亏项藉匹夫狂傲自大,竟敢派二竖子来做本王对手既如此,本王便要挫他威风,让这十万楚兵有去无回”
吕布与韩信之名,实在是闻所未闻,也令其左右松了口气,露出笑来附和“大王英明那楚军号称十万,其实不过五万人许,更由二乳臭未干的竖子领着,莽莽撞撞地千里跋涉,意欲奇袭我国,沿途不见扎营休憩、获得补给,必然已是精疲力竭。如此形势下,大王只需整顿军势,以逸待劳,即可不费吹灰之力,令其不攻自破”
臧荼听得面露得意,末了却不肯用策“诸位所言有礼,只既那楚军至此,必是疲惫不堪,本王若以逸待劳,不予主动出击,岂非凭空予其驻地修养、恢复士气之机况且此番是那项藉傲慢,派劣将出征,而在全然有利的形势下仍回避不出,不论诸侯各国,还是麾下将士,都必然认为本王胆怯畏战怯战之名一旦传出,那我燕国必将永无宁日,任是轻兵,也敢进犯了。”
楚军强势威勇,为天下惮服,唯有这次因项藉昏头,派俩不得用的小子出战,可谓天赐于燕军扬威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