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范增还在为尚未捂热、就要做聘礼送出的那十数个郡而唉声叹气,待从吞吞吐吐的叔孙通口中得知,陛下要娶的非是他以为的胡女,而是他心中的国士奉先时
范增一个哆嗦,当场让茶盏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滚烫的茶汤溅湿了他履面,烫红了足背,他却宛若未觉,只呆愣愣问“此话当真”
叔孙通目睹范丞相这番反应,心道果然非是他在朝中漏听,苦着脸道“某岂敢以帝后为戏”
范增当场傻了。
只是他好歹活了七十多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
在好不容易稳住狂跳不已的心后,他哆哆嗦嗦地喘了口气,兀自思索起来。
陛下要纳的,竟是男后皇夫帝君
一时半会的,范增也不知如何唤昔日的吕大将军、三日后的吕后。
按理说,听闻这等惊世骇俗之事,他本该极力反对。
然而下一刻,他便猛然意识到自己刚还心心念念的那前匈奴十数郡的地一下成了左手换右手,大婚过后,仍归大楚
除却这失而复得的欢喜外,身为无双国士,对大楚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的奉先,不论怎么看,都比他原先所想的那胡女足要好上千百倍
范增鬼使神差地想陛下气力盖世,勇冠万夫,神勇绝世,令敌邦闻之而震魄,妇孺思之而寒胆如此盖世英雄,若娶一寻常美妇,岂不流于凡俗
陛下一眸双目,史上唯仓颉、虞舜与重耳曾据,现拥万里江山,怀帝王之尊。
正当迎娶同具叱咤山河之威,兼具运筹帷幄之智,驱数百万骑兵之勇,懔懔有生气的大将军吕奉先,如此方为奇观
况且这么一来,便可彻底留下原一心要归隐去的奉先。
只要有奉先在,纵自己身故,也不必时刻忧心陛下或将故态重萌。
在叔孙通仍心有戚戚然地看向范丞相时,便愕见范丞相由最初的一脸空白,到惊愕恐慌,再是微妙不解,最后喜笑颜开
这是怎么了
叔孙通着实想不明白那喜悦的神色从何而来,而于电光火石间想通一切的范增,已恢复往常那干练稳重的模样。
见叔孙通还愣着,蹙眉道“陛下与奉大将军既已下令,汝照办便是,不必多言。”
叔孙通呆呆道“那聘礼单子当”
范增加重了语调“照办。”
匈奴单于脑袋一颗、牛羊牲口无数,及原匈奴据地十数郡。
哪怕单拎出一样来,都是分量十足,远比金银珠宝那些个死物来得丰厚。
日后若当真有哪位彪悍无双的将军仿效奉先,立下这般伟业后,有意以此做嫁妆帝王又有何娶不得的
重归恍惚地走出丞相府后,叔孙通目光复杂地回望了一眼,感慨万千。
到底是丞相,竟具此泰山崩于前仍佁然不动的气概。
叔孙通不知的是,他前脚刚走,范增后脚就乘上车架,出了丞相府,直奔宫里去。
这会儿在奉贤殿中,吕布已喝得烂醉糊涂,满嘴憨婆娘恶婆娘的胡话。
且每当恶婆娘靠近他时,他便似有所感般,睁开迷迷瞪瞪的虎眸,极自然地伸臂一搂,凑上去黏糊糊地索吻。
项羽哪见识过心上人的这番醉态自是无从招架,唯有顺水推舟、从善如流地借着搀扶与照看的功夫,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正当那由外殿到寝殿的百十步距离,就这么在反反复复的索吻磨蹭中,叫深陷这从未有过的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