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姣姣没料他不但毫无惧意,竟还反来关心她。这人是没听明白么
她忽然凑近他,一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困在自己身前“你当真不怕我这个妖女”
“你并未伤我,甚至准我避雨,供我生火,我为何要怕”陆长旻面不改色,声不怯。
花姣姣指尖从他肩头沿着手臂缓缓划着,阴恻恻地说“今日你是羊入虎口,待你熟睡之际,我便用指甲剖开你的胸膛,撕碎你的脏腑,将你拆吃入腹。”
陆长旻看着不过半尺距离的女子,长发掩盖大半面容,他依旧瞧不清她容貌,只确定她是闭着眼的。
可她身上清新草香轻而易举萦绕在他鼻端。陆长旻别过头,咳了一声又一声。
察觉他气息骤乱,以为是被她给唬住了。花姣姣戏弄一笑,手掌蓦地覆在他心口,五指一握,指甲陷入他肌肤。
“我若不怎么饿时,也可剜心暂用来果腹,怕不怕”
陆长旻低眸看去,纤细的手指柔软地贴在他胸膛,小猫似的抓握对他而言更像在挠痒。
“怕。”他抬头看着她,耳根霎时泛红,“万望姑娘放手。”
感觉掌下的心跳加快,咚咚的震手,看来是真怕了。花姣姣这才满意地放过他。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避雨,雨停之后去掘你的龙骨枝。与你无关的事,休再乱问。”她警告完毕,起身往席垫走去。
待坐下来,花姣姣拢在袖中的手暗暗握了握。他肌肤的手感不似一般病态之人,本以为会是个骨瘦嶙峋的病弱少年,却不想他胸膛肌肉出乎意料的结实有劲,如习武男子般健硕。
而被袭胸的陆长旻,耳根的羞红良久才褪。
他将烘干的衣裳穿上,正要收拢衣襟,手掌不由覆在方才被抓之处,脸颊淡淡的红光也不知是不是被火烤的。
三日过后,雨势减弱,却淅淅沥沥未停。
花姣姣即便一个月不进食也无碍,可陆长旻是个凡人,还是个身患肺疾的病人。
三日滴水未进,饭菜未食,说两句咳一下,咳一声还得喘口长长的气,俨然成了个性命垂危的病怏子。指不定哪口气没续上来,就一命呜呼了。
他人死倒是不打紧,毕竟他就是个借宿的路人,她何须在意他的死活。
可他假或死在她的山洞,这就十分打紧了。按照魔族的习俗,若有人死在自己家中,需将其安葬妥当,以驱避祸灾。
又要埋人不是难为她这个瞎子嘛
花姣姣撑着脑袋“唉,麻烦得很。”
“姑娘因何发愁”陆长旻忽开口问道。
洞外细雨绵绵,四周安静得唯闻洞檐处的水珠落入凹洼的嘀嗒声。少年的声音如风拨玉磬,轻轻柔柔便撞入花姣姣的耳中,好听。
三天前她故意恐吓他,慌称自己是妖,他口中说怕,却没离开压蛇洞,甚至今日还温柔地叫她一声姑娘。
该说他傻呢,还是当真年轻无畏
花姣姣偏头就问“火葬和土葬,你更中意哪个”
“”她问得没头没尾,十分惊悚。陆长旻气也不喘了,咳嗽也消停了。
四下愔愔然不闻回应,花姣姣思量着换个方式问“你希望自己死后以何种方式安葬”
少年墨睛如漆,透过她遮住大半张脸的长发,盯着她紧闭的双目。好半会儿,他唇角微扬似笑“将来若娶妻,定是期盼与妻同穴合葬。”
恰时洞外雨过天晴,天边丹霞流火、焰焰漫霄,却不及他眼中半分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