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衡睡得很不安稳,眼皮不时动弹一下,水色的嘴唇微微张开。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退了出去。
严荀全然没有察觉,兀自轻轻擦拭着他的脸。
傅思衡昏昏沉沉,只觉得一股股热血往头上涌,周身像是漂浮在热气中一般。
这种感觉很像他那次误服了催化剂,却又没有那么刺痛入骨,冲击程度不相上下。
他身体里,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呼之欲出。
朦胧间,他做了一个梦。
其实也不算是梦,而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帝军大东边园区有一片湖,因为空间私密适合幽会,被戏称为“情人湖”。
傅思衡大学四年只去过一次,还是他第一次和严荀约会的时候。
严荀用天文望远镜监控了半个月,说那晚有流星束掉落邻近星球,情人湖是距离最近的位置,在那里能看见十分壮观的美景。
结果流星没来,当天晚上还下起了暴雨。
傅思衡觉得他应该不会去了,于是打着伞往那边绕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就回宿舍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严荀淋的落汤鸡似的回来了,双眼通红,一宿没睡,恰好在走廊上碰到了他。
傅思衡问他,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下那么大雨还看什么流星。
而严荀的回答是,我怕你会在那里等我。
那时没有通讯器,他也愣是不知道去傅思衡的宿舍找他一下。但就这么一句话,让傅思衡沉默了许久。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严荀说在一起,只是像那些青春期aha没谈过恋爱一样玩玩而已。
但他却用行动告诉自己,他不是玩玩。
在傅思衡的梦里,严荀也是一副又拽又不耐烦的样子,用最狠的表情,说最怂的话。
恍惚间,他听见床边传来对话声。
“那边说已经在上报了,等院长批准就安排医生过来。”
“上报个屁啊,没看见他已经烧成这样了”
“哎,院长的通讯器没人接,估计是已经睡了。”
“校长呢其他人呢算了,我就不该在这儿等。车钥匙给我,我开车带他下山”
“这么晚,山腰那里不好走”
“别废话,给我”
傅思衡迷糊间趴到了一个宽厚的背上,然后被背了起来。
他愈发觉得热,连鼻腔里呼出的气体都炽热万分。
那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副驾,给他系上安全带。
颠簸地开了一阵后,严荀停下车,将傅思衡背起来,开始走山腰间最险峻的那段路。
这段路白天通车没问题,但晚上很容易一个不慎就摔下万丈深渊。
雨后的泥土粘腻稀松,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
他将夜照灯绑在胸前,背着傅思衡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路,担心他一直昏睡,便开口道“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背上的人一声不吭,全然没有了平日高贵矜持的模样。
严荀锲而不舍地叫他“傅教官,傅教官你不理我,那我还像以前一样叫你了哦。小衡”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小衡。”他沉声说,“别睡,和我说说话。”
“其实我早就想起来我们分手的理由了,只是那借口实在太烂了,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他缓缓地说,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