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是从永康二十五年,他送走凌澜后。这世间故人皆不再,唯他山河永寂。
彼时,他已经归政于年轻的天子,朝堂政务也没有谁敢拿去扰他的。他避在鼓楼中,想感受一些她的气息。
他原本是想回蘅芜台的,然天子好意,早年间替他重修了信王府,只是修葺间不慎湮灭了关于她的全部痕迹。
他便在鼓楼中,等他的妻子,回家。
天下已定,仇人皆化了白骨。杜氏也重证了名声,入了太庙享世代供奉。他想,她应该是消了气,愿意回来了。
而且好多事,原不是她想的那样,他一定要和她说一说。
起先好多人都告诉他,杜若已经死了,死在他归国前的一个月。可是他不信,整整十七年,明兵暗子,翻遍魏国上下,寻遍周国四海,都未曾寻到她的尸体。
没有见到尸体,他便相信她还活着。
后来,敢告诉他杜若已经死去的人,也都入了黄土。剩下的那些人,便也不敢逆着他,皆闷头领命探寻。
他便愈发相信,她还活着。
他守在鼓楼里,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
终于等到了一个人,茶茶。
“奴婢陪着郡主一起长大,贴身伺候,晓得郡主脾性、喜好、还好全部欢笑忧愁。殿下不弃,便让奴婢侍奉您几日,给您讲一讲。”
不弃他求之不得。
当年的婢女,如今亦是年华不再的苍老妇人。然许是当真伴着杜若长大,眉宇间竟隐隐现出她的风华气质。
魏珣一日又一日,听她讲述杜若的事,如同饮了戒不了的毒。
茶茶温顺谦卑,侍奉他如同侍奉杜若,给他讲得也都是杜若未出阁时最欢愉的事情。
许是听茶茶讲得多了,又或许他实在太思念她,魏珣慢慢觉得杜若回来了。黑夜中,她也肯入梦了。白日里,他更是真切的看见了她。
后来,无论昼夜,杜若皆在他身边。他能看见她笑,看见她怨,看见她敲鼓起舞,看见她御风策马。
然而,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她肯回家,旁的他还要什么呢
有时,杜若也会不出现。
茶茶便伏在他耳边轻言,“抱歉啊,殿下,奴婢一介女子,没有力气钉木封窗,阻挡不了日光普照。便只能用这般下作的手段,让你感受一下无边黑暗。”
“炖的汤,您还喝吗”
“喝”他没有丝毫犹豫,摸索着夺过汤盏灌下,然后抓着茶茶急切道,“我喝了,阿蘅、阿蘅马上就回来了,是不是”
“是您马上就能看到她了。”
这样的日子,于魏珣而言,早已没有了纪年,他已经辨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有一日,又来了一人,让他恢复了清醒。
匕首贯胸,鲜血泊泊而出。他终于又看见光亮,是冷月的一点清辉。他还听到一些声音,委屈、急切、恼怒。
是茶茶。
她带着哭腔责备道,“你干嘛要这样一刀了结他,死是多么容易的事。活着才是最难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姑娘一生磊落清正,你这样她会生气的。”阿辛垂眸睨了魏珣一眼,“他欠姑娘和小主人的,你侍奉他这些年加上今日这一刀,亦算两清。”
她在哪里
魏珣想问一问,可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死死盯着阿辛。
阿辛看懂了他的眼神,伏跪在他身侧,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