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稚初也站在那里被外婆批评了将近半小时,说的话无非是怪桑瑜没有将陈稚初照顾好,没有尽到一个当妈妈的义务。
陈稚初小时候很在意这些。
其实她从记事开始,就很少见过妈妈了,只知道她跟父亲离婚了,去了国外,很少很少才回来一趟。
父亲则另外娶了妻子,继母不喜欢她,起先是打发她过去和外婆住在一起。
外婆住在老弄堂里,很旧很旧的房子,房子的样式有些像北方的四合院,中间是一道天井,院子里住了好几户人家。
大人们以为小孩不懂事,常常同陈稚初开玩笑
“你爸妈呢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吗”
“因为你爸妈都不喜欢你,不想要你。”
无法判断出那些人说这些话究竟有没有恶意,但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它们都是哽在陈稚初喉咙里的一根刺。
终于有一天,小小的陈稚初受不了了,红着眼和外婆说“我想回家。”
可哪里有家给她回
外婆那晚叹气到深夜,隔日不知跟父亲如何商量的,最终父亲把当年同母亲结婚之初住的那套老房子留给了陈稚初。
老房子亦在一片繁杂的巷弄里,她年纪太小了,起初外婆说要过去和她一起住。女孩仰着明净的小脸,摇了摇头“外婆,我自己也可以。”
外婆揉着眼泪,又是叹了好长好长的气。
那些孤独又难捱的时光,她凭着满腔的不甘与不肯拆折的自尊心,咬牙走了那么久。
好在,后来遇见了晏里。
她接起电话,南方的天色又进入了黄昏,云霞在西边的天空上泼下一层重彩。
而北方雾气蒙蒙,雪将停未停。
晏里坐在回家的车子里,年会要明天才会举办。是cici开车来接的他们,她大概也刚看完晏里在新婚日记里的表现,虽然早就猜到他不会配合,但他的反应还是超出她的预料。
cici实在不懂“你看起来很讨厌那姑娘那为什么答应录这个节目,上次还带人家回酒店”
晏里正低头拨电话,一时没回答她的话,目睹了一切的顾小北悠悠叹了口气“姐,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
cici斜他一眼“哟,咱们小北也成长了。”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晏里忽然用杭城话低低唤了一声“外婆。”
cici还以为他是在跟自己的亲外婆打电话,一时有些稀奇“一直都知道咱们晏公子是北京人,没想到杭城话也说得这么地道。”
cici以前谈过一个杭城的男朋友,故而能听懂一些,顾小北想说什么,回头看了眼晏里,脸上欲言又止。
陈稚初在旁边看着晏里同外婆聊了快十分钟,电话才被还到她手上。
天晚了,护工来推外婆回病房里换药了,陈稚初跟在他们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晏里聊着天。
“外婆信了吗”
“嗯,晏里老师的演技很好。”
“吃晚饭了吗”
“还没。”
“什么时候回家”
陈稚初愣了一下,意识到晏里说的“家”是他们两个共同住的那个房子,脸上不禁一热“等把外婆送回病房就回。”
“唔。”晏里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须臾又说,“我后天回去。”
“知道啦。”陈稚初忍不住笑了笑,“你在微信里说过。”
“嗯。”晏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