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小炉子中的茶水早已开了,正在嘟嘟冒泡。屋内的话音刚落下,封闭的一间密室,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直到窗外一道黑影,雕花浮云的门被人敲打了几下。那如玉一般的谦谦君子这才站了起来。淡青色的袖口从黑檀木的八珍桌上拂过。
沈少卿站在玉笙面前,弯了弯腰“天该晴了,微臣告退。”
大门打开,乌云之下外面漆黑一片,瓢泼大雨砸的人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玉笙看着沈少卿执着一把伞,浓墨重彩的青色长袍消失在一团雨夜里。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
她才眨了眨眼,对着头顶的那一轮月色。沈少卿说错了,天还未晴,倒是雨下的越发大了。
正阳宫门口,死伤无数。
皇后跪在佛堂中,念起了佛经。前来贺喜的命妇们都被关了起来,侍卫们严加看守。皇后刚从那回来,袖口上染了血。
她穿着那件血衣,就跪在佛堂面前,如同往常一样,屋内燃起了佛香“沈少卿是太子的人,禁军从中杀敌,沈少卿带着巡防营在后包围。”
“陆家的援军还没到钟祥门,就被巡防营的人当场绞杀。陆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已出动,如今再也没了援军”
说话的人是陆府的旁支,平日里若是论起辈分来,也得叫皇后一声姑母。此时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被炮台炸烂了,右侧的胳膊没了一半,剩下的摇摇欲坠的挂在肩膀上,仿若能透过猩红的血肉瞧见里面的骨头。
那烧焦的样子,似乎还有熟透的肉香。诡异的气味惹得人喉咙翻滚,根本不敢仔细去看上一眼。
那人看着像是要死,整张脸被烧的肉眼模糊,勉强跪着,一句话喘了四五口气才说清楚“没有援军,根本支撑不下去。”
“此时收手,尚且还有一具全尸,再这样下去,禁军就要冲到正阳宫了”
到那个时候,谋逆之罪,五马分尸,凌迟处死,都是有可能的。
那人话没说完,脖子一僵便浑身是血的倒了下去。跪在地上求佛的人不知何时起身,手中拿着一把剑,对着他的喉咙刺了下去。
大殿之中,翻腾起一股血腥味。金丝绒的褐色地毯,很快就被染湿了。
“娘娘”素嬷嬷看着,浑身都有些发冷。太子计谋深远,连沈少卿都是棋子,娘娘这是犯下了大错,禁军,巡防营,陆家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
“将那些命妇给本宫压下去。”门外,厮杀的声响也来越重。似乎要透过重围,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出入。
“一炷香不停,就杀一个,两炷香不停,就给本宫杀一双。”
素嬷嬷站在背后,看着皇后的脸色,欲言又止却又闭上了眼睛。看守正阳宫的,本就是巡防营的人,如今,又何来拿命妇威胁这一说法
太子让陆家死士进宫,只怕其目的只是设局,以谋逆之罪,绞杀陆府。
皇后拖着剑往外走,他一路所过之处,尸体无数。汉白玉的台阶之上,尸体堆积如山。
她只着一件单衣,身上都是被溅出来的血。四周,巡防营的侍卫们将她围在中间,却又不敢上前。
唯独,沈少卿上前,对着她弯腰行了个礼“太子早就知晓皇后娘娘会拿朝中命妇动手,特意派属下在这守着。”
皇后没看他,她只看向外面,陆家养了多年,几万个死士如今都成了人尸。这偌大的皇宫,如今成了个屠尸场,一具一具的身影跟着倒下。
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