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成为正道魁首,便是因为多年来,仰赖门中弟子争气,天元道宗一直是十宗大比最大的赢家。
所以,他不能辜负宗主的期望。
薛宁抬手,有些粗暴地用手背揩掉嘴角的血迹。
他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铜镜残片,从铜镜边缘考究的镂空花纹来看,可以看出这残片前身应当是一把梳妆镜。
镜面模糊,邪气隐然。
薛宁的手指从镜面上拂过,镜中忽然浮出一团阴邪的黑雾。
那团黑雾初时只有弹丸大小,但它生长得很快,如雨后春笋,节节攀高,很快就长得有大半个人那么高。
黑雾像是由无数细小的、没有固定形状的蠕虫汇聚而成,无时无刻不在扭曲、挣动。
从那模糊不清的形状,依稀可以辨出像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子。
黑雾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薛宁,用极尽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侮辱他。
“你就是个狗杂种,再肮脏不过的下贱东西”
“没人盼着你活在这世上,你怎么还不去死”
“害死母亲,靠吞噬父亲血肉出生,你这样的东西怎么还有脸活着快去死吧快点去死吧”
薛宁对黑雾那些恶毒的谩骂充耳不闻,他的神情甚至没有一丝动容,眼中也没有半点波澜,好似同样的情景已经历了成百上千次,早就麻木了。
他伸手攥住那团黑雾,低下头,一口一口地撕扯,将黑雾吞吃入腹。
这是他的恐惧,只要将恐惧吃下去,它就会暂时烟消云散。
或许过段时间它又会死而复生,但薛宁并不在乎。
他能吞噬恐惧一次,自然也能吞噬它无数次。
薛宁将黑雾一点一点吞吃入腹,中途有几次被“恐惧”顶得恶心反胃,牵动内伤,又吐了几口血,但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继续面无表情地撕咬着手里的黑雾,直到将它完全吞噬。
薛宁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卧倒在蒲团上,阖上眼,陷入梦境。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
白日在藏书阁被薛宁赢去一筹,平秀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遂决定趁薛宁被她搅得心烦意乱,把场子找回来。
她带上那一匣灵石,熟门熟路地找到薛宁的院子,敲了几回院门,无人响应。
平秀以为院中无人,正准备离开,阿呆忽然跳到她头顶上,手舞足蹈,发出急切的“吱吱”声。
“你说闻到了血腥味”
阿呆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