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神像再光头，想想就吓人。

    周小贺疑惑的看着昭阳太子“大师，这是道观，你怎么会在这里”

    昭阳太子慈悲一笑“我这些年走遍中原北疆，江南百越，也去过甘罗岛国，收录了不少医方，原本准备将收录的收稿交给道观的太一真人。”

    周元澈本来就对医术颇有研究，此刻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他摆了摆手“太一真人带弟子下山去了，你坐下，我看看。”

    他这些日子都心里头急的不行，此刻看着昭阳太子的手稿，竟然平静了下来。

    昭阳太子瞧着他似乎颇为感兴趣，便开口请他同意将这些找来的外族药方整理研究，有用的出版成医书。

    周元澈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头答应了。

    昭阳太子颔首“阿弥陀佛。”

    周元澈听得头皮都麻了。

    他这大哥从前便是个矜贵的佳公子，此刻一副落魄僧人的模样，他瞧着总感觉怪怪的。

    一行人在老君观又逗留了一段时日，昭阳太子每日吃的都很少，他本来是往南疆去，但此刻闹瘟疫，到处人心惶惶，他便留在老君观里修行。

    周元澈从前觉得跟他聊不到一起去，现在两兄弟竟然奇异的能聊一聊医学。

    他拜老君拜累了，就找昭阳太子这个和尚聊聊佛法。

    有一天早晨，周元澈拜完了老君，往昭阳太子的小院子里去，却见门口很多人站着。

    而小院子的门却没有打开。

    “怎么回事”周元澈疑惑的走过去。

    他从低矮的院门上看过去，昭阳太子在院子里盘坐着。

    “法师说让他要自己试一试这个瘟疫，让我们今后不要靠近门里。”阿离揪心的说。

    周元澈“”

    他惊悚喊道“你要自己试这个病”

    昭阳太子轻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我想试一试。”

    周元澈伸手 想要推门“你闲的吗”

    “别过来，我已经染上瘟疫了。今后十五天，我会记录下来自己的症状，并用不同的药物治疗。或许我能活，或许我会死，但是我留下来的记录，对其他的医者会很有用。”

    周元澈扒着院门，眼睛红了。

    小道童们轻轻的抽泣着“法师，如果这个瘟疫一直不好，我们是不是都会死。”

    昭阳太子看着稚嫩的幼童，轻轻笑了笑，温声道“会好的。”

    小道童茫然的看着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昭阳太子垂下眼帘，缓缓道“当听到某个地方发生瘟疫时，你们不要前去；当自己所在的地方发生瘟疫时，你们不可逃离。”

    四个月之后，大周迎来了一场大雪，瘟疫过去了。人们欢呼着走上了街头庆祝。昭阳太子的神像被塑造老君观的山脚下，是一个慈悲的老者。

    他终究是做不了人间的帝王。

    昭阳太子的一生仿佛是个笑话，他风光过落魄过，高尚过浅薄过，曾轰轰烈烈代父受过，也曾凄风苦雨流落海外。

    他曾风光霁月的将皇位让给少年的弟弟，也曾心怀怨愤走遍天下，尝尽世间冷眼与奚落。

    那些富贵与荣华也好，艰辛与冷眼也好，最终塑就了他的慈悲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