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贺道“姜氏夫人自小便很照顾你,是么”
薛博雅点头“是她那时候虽然不知道我是她的孩子,但是待我很好,我大了些便我做了薛氏公子们的伴读,让我同他们一起读书认字。”
他想了想“养母之后便一直在外寻医问药,不常呆在京城,我便不大见着她,或许,是因为如此,我同她便没有那么亲近了。”
他有些难过的说“后来换孩子的事情真相大白,养母被拘押在天牢,我想过去看她,她也不肯见我最后一面。我其实,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周小贺背脊都凉了起来了。
她看着青云信“梅氏最后见了你吗”
青云信讷讷的点了点头“此事本来薛公准备在族内解决,将我当做庶子,但姜氏夫人以为薛公他与梅氏有染,闹得不可开交,北疆姜氏也知道了此事,派了子弟进京责难,最终闹到了廷尉府。”
他低着头“她被判了腰斩弃市,行刑前,她求薛公要见我最后一面。”
薛博雅苦笑“她到底,是你的生母,记挂你。”
青云信瞪着他“你撒谎她让我不要怪你,让我跑她说她对不起你,让我不要再留在京城,让我逃走。”
薛博雅冷笑“怪我你抢了我身份十二年,要怪也是我怪你。”
青云信茫然的低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周小贺同情的看着薛博雅,真不知道真相大白的时候他该怎么面对自己。
周元澈缓缓放开薛博雅的手腕“太傅,你犯大错了”
薛博雅“”
周元澈伸手拉着青云信的手,问他“姜氏夫人,是不是待你不好”
青云信猛地抬头看着他,然后又缓缓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薛博雅觉出不对,他看着周小贺“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小贺没说话。
周元澈看着青云信“梅青大哥,天在这里,神也在这里,你所有的话,我都会听。”
青云信抬起眼睛看着他,缓缓的,又低下了头。
半晌,周小贺听见他用很低的声音说“她待我不好,很不好,可是我说了,没有人信我”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薛博雅“她说我是豺狼心,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哪里都遭她嫌弃,她经常骂我,打我,吓唬我。薛氏的子弟人多,好些人都欺负我,她非但不保护我,还非难我,所以那些孩子就变本加厉,他们把我推进了粪坑里,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可是她说我不吉利,要把我放逐到田庄去。”
薛博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我在万福万寿园里看见过你”
青云信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已经湿了“你看见我的时候,我又瘦又黑,是不是很不讨喜,是不是很笨,她说我太笨了,缓两年再开蒙,一直到六岁,都没有进宗学,我看到她给你准备笔墨,送你去当伴读,很羡慕你,偷偷给你的书囊里放了两只毛毛虫。”
薛博雅扯了扯嘴角“我不记得了”
青云信道“可是我记得,幼年里所有可怕的事情,我都记得,因为那两只毛毛虫,她说我心性歪了,执意送我走,薛公本是不同意放逐,但是她闹得越发厉害。当日妙心郎在府中做客,听说了此事,便将我带回了妙心城让我学笛。”
薛博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许久又看看周小贺。
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子都颤抖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