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少年郎不慌不忙地拿了一个木头架子摆到戏台前边,架子上头的木框插、着一个纸糊的圆形筒子,上窄下宽,瞧着很是怪异。
少年郎退去。
悠扬的笛声幽幽响起,古筝零星相击,撞出细碎金玉之声,在笛声中四下迸溅。
看客皆是一愣。
他们习惯了戏曲开头便是铜锣的大敲大打,气氛瞬间抄热的模式,眼前如此“温柔”悠扬的器乐,简直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就在他们感到惊奇的时候,一个身着华衣锦服的美貌女子款款而出,走动间,挥袖摆腰,却又不无一不是他们熟悉的动作。
然后下一刻,当女子站在那个木架子前面开口,所有人尽皆愣住。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明明是他们习惯的唱腔模样,旋律却如此简单,音质如此饱满激扬,如白虹贯日,穿过激流飞湍,在艳阳中透石穿岩,直击天外。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朗朗上口的旋律,让台下的人不自觉跟着哼唱了出来。
往日听在耳朵中晦涩难懂的唱词,此刻是如此直白,仿佛就算是他们这些看官,也能随口唱出几句。
有些上了年纪的戏迷,则凝视侧耳细听,细细琢磨着唱词“情字难落寞,她唱许、许以血来和”
全场皆静,只余伶人高昂的歌声,在西市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一墙之隔的栅栏内,身形高大的男子身边的矮个男人念道“乱世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将军你听,戏子尚且不忘忧国,朝堂之上却全是尸位素餐之辈”
这大晟朝,气数已尽,气数已尽啊
沈千奴闭目不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一曲终了,伶人躬身谢幕,幕布徐徐落下。
“没了这便没了”看官之一的郑宝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迟迟不再拉开的幕布,有种抓狂的感觉,心底的小火苗刚生起来,他才从戏曲中琢磨出了一点滋味,就猛地被人摁熄了下去。
其余人亦是匪夷所思,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认知里,一出戏断然不可能这么快结束的,怎么都得分好几幕才演完,对,一定是这样,暂时落幕而已,待会儿便会揭幕继续表演。
怀着这样的想法,看客们没有离去,依然耐心等待着,有的人回过神来,更是跑去拉狐朋狗友过来,想要一同分享这新奇的“轻歌舞”。
这种心情,有点类似宋和锦前世的安利,粉丝们找到什么好的作品,便如打了鸡血一般,争先恐后地分享链接或视频给自己的亲朋戚友。
然而,习惯了现代舞台表演的宋和锦一时并没有领会到观众们的心情,他见观众们迟迟不散,有些奇怪,想着机会难得,便又跑到幕前,在自制的喇叭前面站定,再宣传一波“各位父老乡亲,今日表演的歌曲赤伶,由轻歌舞剧团首席伶人红叶倾情演唱,谢谢各位观看,接下来四天,轻歌舞剧团都会在此登场,明日的此时此刻,我们不见不散”说完,鞠了一躬,退回幕后。
台下众人闻言,彻底愣住。郑宝儿挠着自己的脑袋,只感到百爪挠心“这是什么意思明日此时此刻,是讲明日还能来此看今日这样的戏么”
其余人亦是惊疑不定,但都决定明日此时此刻得再来一次,一探虚实。
“那登台女子可真貌美”有人回忆起方才台上女子的样貌,脸上表情惊艳不已。
他这么一说,许多人的注意力便从那动听的旋律中挣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