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现在可谓穷得叮当响,红娘的戏服、妆发都可借用她原来戏班的,但也得跟人打好关系,毕竟胭脂水粉并不便宜,幸亏出门的时候翠娘塞了二十文钱给宋和锦,不然还真不好打点。
宋和锦是懂得化妆的,并且技术还不赖。当年拍毕业照片和去应聘工作的时候,家里穷,请不起化妆师,便自己买了最便宜的粉底腮红眉笔,对着网上的教程自学化妆,工作后做了班主任,每年的元旦晚会或其他活动,学生需要化妆,都是他亲自出马搞定。
他与红娘在王家班的后台里,进行了各种调试。这古代的戏子妆容也是很有讲究的,宋和锦不大懂这些,但是俗话说,不会做菜,但菜好不好吃,却能说得头头是道。红娘化的戏妆,浓墨重彩,白的白,红的红,黑的黑,很是分明,穿的戏服,亦色彩浓艳,庄重华贵。
借戏服给红娘的是王班主的小徒弟,他历来扮演戏里的女主角,多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戏服和头饰造价自然不菲,表情很是心疼,再三叮嘱要小心。
红娘嘴里答应着,待人走远了,表情却很是不以为意。在她被宋老爷子买去做外室之前,这女主角多是由她担任,这些戏服头饰早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哪里会磕着碰着。
宋和锦看了她的造型,觉得与赤伶的主题吻合,就是妆容太浓,根本突出不了红娘的美貌,甚至妆容之下的皮相是男是女都极难分辨。
红娘长得很美,五官尤其深刻,世人都是肤浅的,容易被美、色所惑,同一个悲惨的故事,由相貌不同的人演绎,效果截然不同,相比起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观众显然更容易被美人打动。
他让红娘卸了戏妆,按照前世流行的舞台妆,重新给她化了一个,这妆从近处看浓艳又粗糙,鼻梁两边的阴影又黑又粗,两侧腮红大片晕染,好像打翻的粉色墨水,但是站远了看,红娘高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便突显了出来,两边脸颊红润有光,瞧着健康又精致。
他把头套也放在了一旁,重新给她梳了一个半披肩半挽起来的发型,挽起来的头发用一根红色的细长布带绑着,随着头发自然垂下,上面两侧贴上零星珠花,瞧着简约又仙气。但这样一来,趁着身上的戏服,又过于单调了些。
宋和锦捧着红娘的头,往后一步左右打量,总觉得额发有些违和,突然灵光一闪,跑去戏班的厨房,借了一根烧火棍,兴冲冲地跑回来。
红娘原本坐着一动不动任他打扮,回头见他拿了一根木棍过来,瞬间瞪大眼睛,尤其是迎上宋和锦兴奋的眼睛,再看看他手里乌漆墨黑末端却冒着一丝白烟的烧火棍,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东、东家你、你这是要作甚”
宋和锦神秘兮兮地一笑“你说呢”
他一手抓住红娘想要逃跑的肩膀,一手握住烧火棍,快速挨近红娘的额头,
红娘惊恐地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却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烧火棍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明天登台的准备工作全数完成,宋和锦心情大好,在暮色四合中,迈着愉快的步伐进了家门。
就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他轻松愉悦的心情戛然而止。
前院的厅堂里,跪着一人,仔细打量,不是别人,正是翠娘。
宋和锦快步上前,伸手扶起翠娘,翠娘却不敢起来,连连推拒。
宋和锦忍着气,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翠娘要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