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瞥了眼水底,那尾小鱼这会儿又开始装乖了,裹着他玄色外衣,闭着眼摊在水底一动不动,仿佛熟睡,潺潺流水从那漂亮鱼尾上流过,带起一片夺目绯光。
晏陵收回了视线,盘膝在溪边,闭眸打坐,凝神静心,吸收灵气转化成灵力,压制着蠢蠢欲动想要脱身伤人煞气。
他生死劫比较凶狠,虽是复归神位,那股子煞气三年五载也没法消散,带着这股煞气上九重天,容易冲撞。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蝉鸣从耳边响起,将他从入定中惊醒。
昆仑山四季轮转,此时正值寒冬。
且不说夏虫不可语冰,纵然是有命长蝉,也不敢在堂堂帝君面前放肆。
晏陵徐徐睁眼,看见了那尾装睡鱼又起了身,在他旁边鼓着腮帮子。
那蝉鸣声就是从他嘴里冒出来。
见晏陵醒了,少年赤鲛摆了摆尾巴,溅起一串儿水珠,阳光穿过雾气融在水珠里,是淡淡暖。
他又鼓了鼓腮帮子,这回不是蝉鸣了,是青蛙叫“呱呱”
呱了几声又变了,“嘎嘎”,“咕咕”,“啾啾”一连好多种,都学得精妙,闭眼不看时,都像真一般。
晏陵“”
他捏了捏眉心,他所修道法讲究心静寡情,而他活过万万年,见过沧海桑田,漫长岁月里,再没有什么能牵动他情绪。
可今天不知为何,他竟被这一声“呱呱”叫得心念微动。
不过这“动”,“动”得很轻微,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更不知道他垂眸看水里赤鲛时,眼底是不甚分明无奈。
“怎么不走。”
少年赤鲛叫了大半天,嗓子都叫疼了,才把这人叫醒了,结果这人一醒来就叫他走。
他扁了扁嘴,装作没听懂,眼巴巴地看着晏陵“口渴。”顿了顿,他补充“我叫了你好久,你叫什么”
不知道男人姓名,他只能乱叫。
语气还有点委屈,可怜兮兮。
满溪流水,鱼渴了不喝水,和他说做什么。
晏陵和他对望片刻,移开视线,抬手,一片落叶从不远处树梢落下,落下时摇摇晃晃,还盛着一滴甘露。
盛着甘露叶片飘悠悠飘过来了,没落在晏陵掌心,落在了少年赤鲛面前。
赤鲛看着甘露,闻到清冽灵气,眼眸都亮了起来,那甘露仅仅一滴,却是精华中精华,非境界鼎盛者不可凝。
可他没有手他双臂,还被束缚在晏陵玄衣之中。
他看着晏陵,眼底水汪汪。
晏陵看着他,神色淡漠。
片刻后,神色淡漠那个率先妥协。
玄色衣衫滑落下来,露出少年半边光裸肩膀,纤细清瘦,雪白如瓷。
这是衣衫上阵法失效了意思,少年只消一伸手,就能挣脱束缚。
不过他没动。
少年赤鲛裹着半掉不掉玄衣,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晏陵,继续问“你叫什么”
晏陵并不打算再理了,他仍旧静静坐在溪水边,一动不动,看样子又要闭眼入定。
然而少年清脆声音响个不停“你告诉我嘛,你叫什么名字”
周而复始。
晏陵曾在无边厮杀中也能静心打坐,此时却被扰得无法定神。
他尝试数次皆无法成功,不由回想赤鲛究竟隶属哪一处,为何如此难缠是北荒。
北荒赤鲛,生而懒怠,不喜修炼,偏又极受天道宠爱,日夜汲天地精华,养出一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