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朝安忙跳下凳子,上前迎接。
半年不见,原七气度沉稳了许多,虽然眉眼间都藏着向姬朝安炫耀的得色,行为却中规中矩,为双方介绍。
那女子正是薛晴,手里牵着的丫头则是她的女儿,唤作薛小枪。
原七先退出房中,薛晴警惕心未去,不肯让女儿离开身边,只坐在圆桌另一边,距离姬朝安六尺远,也不喝茶,将薛小枪拘在身前,低声问道“你为何要见我”
姬朝安将小槐树从竹篓里取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圆桌上。
薛晴顿时脸色煞白,往后退了几步,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手指微动,正要施展咒术。
姬朝安忙道“薛前辈容我冒昧唤一声前辈,我并无恶意。若我是那些人派来的,只管将消息传过去便是,何必特意来见薛前辈一面我此行前来,是为求前辈救一救他。”
薛晴道“你从何得知的”
姬朝安就将当初请教龚先生之事从头到尾一说。
薛晴眼圈发红,哽咽问道“他过得可好”
姬朝安道“孔大人对他十分礼遇,平日里闲散养鱼。”
薛晴怔忡出神。
姬朝安不忍打扰,静候了片刻,那小丫头却胆子大,垫着脚够着桌子,试图去摸兔子。
灰兔下意识目露凶光,三瓣嘴里的尖牙也暴露出来。
姬朝安忙将小槐树抱到自己这边,警告地按了按兔子后颈。
随即绕过圆桌,弯下腰,对那小丫头笑道“你叫薛小枪我叫姬朝安,我六月就满十一岁了。”
薛小枪也不知是看漏了灰兔的尖牙,还是天生镇定,分毫不露慌张,只奶声奶气道“我叫薛小枪,我四岁了。”
姬朝安摘下挂在腰间的一枚招福纳吉、防御保护的鹤纹绣符,递到薛小枪面前,“哥哥不知今日能见到小枪妹妹,这点见面礼,莫要嫌弃。”
薛小枪却不接,反而先转头看娘亲。
薛晴伸手捏了捏那枚金丝绣在黑色丝绸上的精美绣符,得知并无不妥,便点了点头。
薛小枪这才两手接过,乖乖巧巧对姬朝安屈了屈膝,“谢谢哥哥。”
薛晴道“小枪,你先出去,同七哥哥玩。”
薛小枪便应了一声,姬朝安打开门。二人亲眼见着原七领着薛小枪,在小厮陪同下去了另一间茶室,这才重新关上门,恢复房中结界。
薛晴方才转头看向小槐树,叹道“他可真是命大。”
姬朝安道“机缘巧合,我既然遇上了他,总有一份责任。前辈,当年令堂无辜卷入内宅争斗,龚先生提起来,格外痛心。他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儿罢了,稚子何其无辜,受了整整十五年封印压制,还请前辈发发慈悲,救他一救。”
薛晴伸手,小心摸了摸小槐树后背皮毛。
尽管姬朝安警告般抓着他的后颈和后腿,小槐树依然吱地一声尖叫,挣开了姬朝安的手,总算没有咬人,而是跳到了桌子尽头,全身灰毛炸开。
姬朝安尴尬道“他幼时过得不好,总是被打,如今也不习惯让人摸。”
薛晴不以为意,只道“我看他倒很习惯让你摸。”
姬朝安伸手挠了挠脸颊。
薛晴凄然的脸色总算转好,还微微笑了笑,“可见你着实用了心照料他的。”
姬朝安突然生出几分不甘,低声道“也并没有多用心,不过是不饿着他,若是闯点祸,犯不上跟小畜生计较罢了。”
薛晴一双眼仔仔细细打量姬朝安,仿佛看透了他一般,令姬朝安略有些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