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朝安看得好笑,不禁又伸出手指,逗弄了灰兔小爪子几次,那爪子柔软纤细,三瓣嘴安安静静,丝毫看不出先前咬人的凶悍。
他续又说道“奸人要谋夺我家产,势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要斩草除根,旁人又靠不住,这趟城就非出不可。顺路也能给你治一治更何况,就你这巴掌大的个头,不够我塞牙缝,就算要吃,也该养肥了再杀,如今担心什么”
那灰兔只露出懵懂憨态,眼睑半合缩在棉衣底下,黑黝黝眸光深不可测。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温驯娇弱的皮毛下,藏的竟是个上古凶兽。
在史官笔下,高槐是臭名昭著的暴君,罔顾礼法伦常、冷血无情、弑父弑君,曾领百万铁骑、杀得四国皆成尸山血海,剑之所指,烈焰焚天。
合该横死沙场、尸骨无还。
这样闻名丧胆的嗜血魔头,如何看得上几口白薯,是以挑食挑得铁骨铮铮,十分有气节。
姬朝安并不惯着他,只提着竹篮从后门离了家,避开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穿过偏僻巷子,紧赶慢赶,在午前出了洛京。
待走到京郊偏僻人少处,姬朝安才现了羽身,化作一只尺余长、其貌不扬的灰毛小雉,两只爪子抓住竹篮把手,歪歪斜斜地飞向洛京以东的长留山。
出了京畿,天色再度转阴,细雪连绵落下。
长留山也覆着皑皑白雪,愈是往上,愈加寒风凛冽,此时进山着实有些凶险。
姬朝安飞到山脚便支撑不住,又化作人身,怀里抱着竹篮,取最厚的棉衫披在肩头,将竹篮同自己身子裹得严严实实,顶着风雪往山上走。
一个时辰爬到山腰,姬朝安又花了半个时辰,寻到了一个隐匿岩壁缝隙中的山洞。
洞口的刻印虽然灵力消散大半,但余威犹存,靠近时只觉锋锐之气扑面而来,几欲割裂肌肤。上任住民只怕是个剑修,寻常灵物、动物早就绕开了,是以洞穴周围十分干净。
姬朝安抱紧了竹篮,一只手安抚般覆着灰兔,沉静说道“在下姬朝安。”
话音才落,如利剑针对的刺痛感便骤然消散,姬朝安得以顺利走进洞中。
风雪呼啸声隔绝在洞外,姬朝安长长呼出口气。
他从角落里抱了些干柴,又取一旁现成的火绒火石,手法熟练地生了堆火,将被雪粒打得半湿的棉衣同装着灰兔的竹篮都放在火堆边。
干柴烧得烈烈爆响,热度驱散了洞中阴冷。被寒气冻透的灰兔蹲在火边,渐渐止住了颤抖,这才有余力从棉布底下探出头,去偷瞧那小童在忙什么。
姬朝安将仅剩的白薯裹了层泥,放进火堆里烤,随后挽起袖子,从洞穴最深处的泥地里,挖出了一个小木箱来。
棕褐色木箱平凡无奇,那小童却跟宝贝似的抱着坐到火堆边,炫耀般打开箱盖,一件件朝外取宝物。
一柄正合孩童使用的青钢小剑,长一尺二寸,通体如无瑕碧玉,剑刃无锋有若玩具,细密符纹遍布剑身,看来绝非凡品;
一枚紫地人字纹玄金五叶龙胆花的绣符,灵气充盈,有滋养强壮身体、守护行动、防跌防摔的效用,民间常见老人孩童佩戴。
绣符约有半根食指长短,窄边固定着细绳,姬朝安就将这绣符挂在灰兔颈子上。
灰兔虽然奋力反抗,可惜全然不是姬朝安对手,又兼之佩戴后绣符生效,暖流舒适贯穿经脉四肢,灰兔便容忍了这件饰物,软趴趴躺回了布堆里。
姬朝安这才解释道“这处山洞曾是几个人族剑修的落脚处”
确切说来,是四个少年同门剑修,外出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