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告诉楚天冬自己的病之后,赵南星像被打开了一个奇妙的开关,在她不太长的人生中,她第一次感觉到倾诉欲。
赵南星说自己以前也有读不懂别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的苦恼,但是上初中那年,她专门对这方面做了系统的观察和总结,用掉整整两个笔记本,再后来与人交流,就顺利很多。
赵南星说她体育一直不太好,手脚容易不协调,球类运动是她的一生之敌。
她们说到日落远山,说到夜幕降临,球场上从人山人海变得空旷寂静。
楚天冬把赵南星送回家,站在马路边等着自家司机来接。
她在脑海里思索解决赵南星崩溃问题的方法。赵南星目前只能通过规律的日常来尽量避免崩溃,这不是长久之计。
然而意外比解决办法来得更早。
周五早晨,赵南星罕见地旷掉早自习。
楚天冬隔几分钟就去看一眼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一整个早晨都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楚天冬冲去老张办公室,问他赵南星有没有请假。
几分钟后,楚天冬拿着假条从办公室出来,脸上浮现一点担忧。
老张说赵南星在刚上早读时就给自己打了电话,说她有点感冒身体不舒服,想请一天假。
可楚天冬直觉那不是真实原因。按赵南星勤勉的性格,她会在高三这种关键时期因为小感冒请假
于是楚天冬以担心同桌为由,在老张那也磨到一张假条。
十分钟后,楚天冬站在赵南星家门口给她打电话。她们是在刚做同桌那天互换的联系方式。
电话拨通后,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人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点细弱的哭腔。
楚天冬沉声道“南星,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出来开下门。”
赵南星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你走吧。”
楚天冬皱眉,语气严肃了一点“那我就在这站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南星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我让你,走啊”不要看到我歇斯底里的丑陋样子。
楚天冬有点被吓到,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
死寂一样的沉默。
电话被挂断。
楚天冬站在赵南星家门口,有点茫然。
她没想到赵南星会这么坚决地拒绝她,还拒绝地那么彻底。看来崩溃对她的情绪影响是挺大的,简直像变了个人。
楚天冬想到之前赵南星崩溃时,那些人对她的嘲弄和冷暴力,一股细密的疼意从手腕蔓延到胸口。
楚天冬蹲在赵南星家门外的楼梯上,再一次点开手机里的资料,仔细查看在这方面有研究的专家的意见。
针对赵南星这种情况,资料上总结的意见,无一不是引导、适应。
楚天冬叹气,也只能如此了既然崩溃无法治愈,那就让它发生的条件变少,越少越好。
知道今天赵南星铁了心不给她开门,楚天冬束手无策,她不放心地看了眼赵南星家大门,慢慢下楼。
看见楚天冬的身影消失在猫眼里,赵南星贴着门滑下去,低低呜咽出声。
她手里攥着一幅画,画上的楚天冬微抬下颌,眉眼似笑非笑,骄傲得让人着迷。因为被主人攥得太过用力,此时画上多出许多褶皱。
我怎么能妄想和她并肩呢我不过是个因为丢了一条发绳也会崩溃的疯子罢了,我喜欢她,我还居然妄想她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