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棋盘一隅,池衍走上一马守中兵,“牵制主兵力,待我夺城而下。”
落棋,苏湛羽含笑点一点头。
静默片刻,他别有意味“我时常在想,若非文帝病逝得突然,或是你有心皇位,江山许是另一番盛况。”
指尖携子,忽停半空。
顿了极短的一瞬,池衍风云不惊地将棋子叩入棋盘,语气沉下三分“湛羽。”
知他有所为有所不为,素来不喜此话。
苏湛羽收了声,落下一子,转了话锋“有一事,我在来时有所查探。”
“何事”
“东陵皇帝死后,尸体随亡兵抛于乱葬岗,尸身完好,头颅却在第二日被人毁尽容貌。”
池衍抬眼,目光朝他掠去。
此事他早有听闻,只是当时他人在别城,攻打王都的军队并非由他领兵。
他未作声,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苏湛羽墨玉般的双眸看入他眼中“有一人,和东陵太子锦宸一道被发配疆域,却在途中无故暴毙,我命墨陵去查,发现此人正是段家庄庄主,段衡。”
俊眸淡敛,池衍目露察觉,一语道破玄机“段家庄精通易容之术众所周知。”
“是,”苏湛羽沉吟道“何况段衡不在浔阳,莫名现身于王都,这般想来,实在蹊跷。”
四目对视之间,蓦然袭来一阵冷风飘摇,溅起湖面水波层层。
湖泽风满,池衍目光重归棋局,平静道“明日去趟段家庄。”
苏湛羽笑了笑“正有此意。”
对弈几子后,棋局变换丛生。
池衍攻上一车,像是随口一问“东陵太子现下如何”
苏湛羽走马为守,答道“似乎摔瘸了右腿,想来不会太好。”
旭日冉冉,到暮色渐敛。
落日余晖还未尽数消散,窗外流进残光,照得空寂无声的屋内影影绰绰。
整个白日都在深眠,直到将将入夜,锦虞才懵懵转醒。
被一碗百媚香彻底折腾了番,药效虽过,但锦虞此刻已是耗尽精神,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无。
屋子里阴暗朦胧,隔着一帘纱帐,四下模模糊糊。
清醒了分,锦虞想要起身,脑袋方一离枕,便又蓦地失力后躺了回去。
她虚虚一声嘤咛,难受得深皱眉眼。
分明记得先前是在红袖招喝茶,怎么一转眼天就黑了
脑袋沉沉的,锦虞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又有那么一丁点儿印象,当时似乎看见某人过来了
“醒了”
就在她默思之际,男人如静夜漫沉的声音,自屋内轻缓响起。
不知屋内有第二者,锦虞猛然一惊,但随之便舒缓了口气。
他温磁的音色,太好辨认。
锦虞扭过脑袋,透过薄如蝉翼的帷幔,昏黄的光亮下,隐约可见坐在桌边那人半明半暗的轮廓。
锦虞张张嘴,然而喉间涩涩的,一时没发出声儿。
只见那人起身,将绣画插屏旁的雕漆螭纹落地灯一盏盏点燃。
灯光投下,倏地照亮了昏暗,和男人挺拔的身影。
帷幔被人撩开半边,一张镌刻般俊美的面容出现眼前。
池衍手里端了只汤盅,朝她递来,“趁热。”
本就又渴又饿,一缕飘香嗅入鼻尖,勾起了她的馋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