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了半晌她的伤口,语气有些紧绷“你这伤,怕是要留疤。”
如果江湛此刻还能再看得细致一些,并不难发现她指间甚至有持剑时磨出来的薄茧。
宋棠棠有些不明所以,她觉得江湛现在的神情严肃的简直像是教导主任,她想了想,解释道“我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留疤。小时候扭扭歪歪地学自行车,膝盖磕破了好多次,家里的佣人拿着喷雾要给她上药,一边用糖和玩具哄着二小姐,而她的五感天生好像要比别人都迟钝一些,真的疼得狠了的时候往往无知无觉,要过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味出那痛来。
以至于她知道自己受了伤,心底却没有太大的痛觉。
江湛诧异地撞上她认真无畏的眼神。
“我不怕留疤。”宋棠棠冲他一笑,小姑娘明明生得明艳大气,却总是奇异的有着一种极易招人疼惜和爱护的乖巧,她抿了抿梨涡,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怕疼。”
信她就有鬼了。
摔了那么久才喊疼,这反射弧怕不是可以绕地圈三圈了吧。
宋棠棠鼓了鼓雪腮,把吐槽原封不动地塞回心里,再度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娇气,疼得很。”
“少将军。”她早就没再踮脚了,而江湛也在不知不觉间弯下腰,少年身量颀长,将她严严实实地罩在自己的影子下,宋棠棠动了动脚尖,小小地踱上前一步,“你吹一吹,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她眼底亮着一些星子似的光,肖似演武场那日,她不自觉地带上撒娇的腔调,让人断不能狠下心去拒了她的请求。
宋棠棠说话时总喜欢用黏黏糊糊的气音,有如在太阳底下热化了的棉花糖,丝丝缠着黏在一起,连着她身上的馥郁香味都一道顺进呼吸里,然后过了肺,彻底成为他身上的某一部分。
少年银带束发之下的耳尖细不可查的微微发红,江湛有些不自在掩饰性地低咳两声,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那边的朝阳忽然响亮地叫起来。
“少少少少少少什么”小郎君睥睨飞扬的一双桃花眼霜打似的慌乱无措,江湛眉骨跳得厉害,她这一嗓子当真嚎出了女子特有的娇嗲,看来确实如宋棠棠所说,是女扮男装的少女。
江湛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朝阳公主一面,说是见过,可心里连对方长相是圆是扁都没个模糊的印象。莫说是朝阳,这京中的女子他打眼一见也难以在心中留下个边角。唯独那宋家的二小姐,强势蛮横地挤进他贯是沉冷澹定的一颗心,有时叫他烦得很,有时又觉得她这样富有生机和活力,都叫他这个行走在阴冷和黑暗之中的人,能从一角夹缝里窥见灿烂的天光。
“少少少少少少少什么”的少将军冷冷瞥眼过来,朝阳猛地倒退一大步,双眼瞪圆如铜铃,她单手捂住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更尖利的尖叫。
镇国大将军府的“玉面修罗江公子”她自然是知道,只不过这人在好嚼舌根的宫人们的层层渲染下被带上了一笔洗不掉的冷酷戾性,宛如嗜血成性的地狱阎王,传闻他可止小儿夜哭。往常她在宫内作乱不听话,楚王便含着调侃的笑拿少将军来做威胁的引子,直把朝阳给吓出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往年的宫宴,她都称病早早离席,决计不让自己和噩梦见面
然而是祸躲不过,今日这一见,这位小公主的心理阴影恐怕是轻易消不去了。
朝阳拇指摁在自己的人中上,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好似借由这个动作给自己打气,可几息过后,她脸色依旧苍白如宣纸,纤细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