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妙尘,一个小尼姑。”
我叫沈枝,沈枝是我后来的俗家名字,尼姑庵里的师太给我取了个法号,名唤妙尘,自我记事起,便是师太身边的小尼姑,与庵里其他尼姑不同的是,我妙尘是蓄着头发的。
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样变成光头,可师太却不许,师太告诉我,说我在凡尘是有家的,等我长大了,是要回去的,所以我不能剃度。
五岁那年,我见到了那个自称我父亲的男子,男子见到我,神情很激动,又很复杂。
我对这个陌生的父亲感到很好奇,每次他来一个时辰便走,就站在院子中,远远地看我,不像山脚下大丫的父亲那样,会把大丫放在臂弯中给她买冰糖葫芦。
也不像庵中的香客张员外那样,他总是训斥他的小公子,有次,小公子在庵中发了高热,张员外一个人在半夜悄悄地跪在菩萨面前祈祷。
我六岁那年,庵中来了一位貌美的妇人,妇人身体不好,总是咳嗽。当天,雨下的很大,她便在庵里住下来了。
晚上,师太担心山上寒气重,这位从汴京来的夫人住不惯,便让我去给夫人房里送了一壶热茶。
夫人说她姓沈,我便称呼她为沈夫人,夫人见到我,很开心,说她女儿若是还在,恐怕就如我一般大了。
我问她,你女儿去世了吗
她摇摇头,说没有,是被她丈夫给藏起来了,她女儿刚生下来,便被丈夫给抱走了,她丈夫心爱的女子家里也有一个女儿,可她家里不安宁,需要给她女儿找一个替身。
她的女儿被丈夫抱走给他心爱的女子生的女儿去做替身了。
“你没有闹过吗”我问。
“我闹过,可他用我娘家的父母兄弟威胁我,我只能对外谎称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我对不起我的女儿”
我听得很难受。
第二日,天还在下雨,沈夫人却病了,我去看望我,她病的已经神志不清了,抓起我的手,叫我小盏儿,小盏儿是她女儿的名字。
“夫人,我是妙尘,不是小盏儿。”
夫人她听不到,还依旧抓着我的手,我看到夫人哭了,她看着我的目光,有慈爱,有愧疚
我忽然就不想说我是妙尘了,夫人她抓着我的手,
“小盏儿,娘给你做了许多衣裙,那衣服都是我一针一针做的,有绣着白猫的肚兜,绣着蝴蝶的粉色罗裙,还有缀着珍珠的绣鞋,以及镶嵌了各色宝石的珠钗”
我很羡慕夫人的小盏儿,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裙子哪,整日里穿着一袭灰扑扑的道服,我想看看夫人口中的肚兜,衣裙,绣鞋都是什么样的,想来应该很好看。
第三日,天晴了,夫人的病好了些,她要回府了,临走之前,她特意把我叫过去,塞给我了一个荷包,说是给她的小盏儿绣的,如今送给我了。
那个荷包很精美,是青色的缎面,上面绣着一只白狐,荷包上坠着一条璎珞,璎珞上坠着六颗白玉珠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荷包,即便是张夫人腰间戴的荷包也不及这个十分之一的好看。
对了,张夫人是富商张员外的夫人,他们一家很有钱,在众多的香客中,他们夫妻二人给菩萨添的香油钱是最多的。
夫人走了,我寻师太找了一个匣子,把荷包放了进去,藏在了枕头下面。
我每天做完师太布置的功课后,拿着了尘师姐做的桃花糕站在门前,往山下看,等那个自称我父亲的人。
我想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得已把我丢在尼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