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芫冲他点了点头。
她原是想站去队列最后的,不过难得有人好心给让出了位置,她也没有非得下人家面子的理由,抱着快递盒站定了,又感受到身侧一道颇为好奇的视线。
好奇她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抓过去的话十双眼睛都不够用,陈芫照惯例当作没注意到,眼观鼻鼻观心的假装自己是块背景板,即便那个戴帽子的长发小男生拎了个大活人进来,也只屈尊纡贵的掀了掀眼皮。
被拎着的是个穿着黑色无袖长衫的练家子。
这几天龙虎山上来来去去的练家子无数,跪着见人的这还是头一个,陈芫瞥见他颈后督脉上扎着的闭元针,顿了顿,又漫不经心的垂下了眼睛。
倒不是说不好奇,不过就这样问出来也太掉价了她当了那么多年的业界大佬,深知按兵不动、多听少说才是现在应当执行的基本原则,因此默不做声的听各位大佬们交流情报,直至听到狩猎两个字,才终于认真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那位。
诸葛青对于找人这件事半点不上心,回忆来回忆去也就只想出两条线索不算太高,中等身材这样的人往街上随手一指就能指出十来个,陈芫本来不觉得真能找到,谁成想还会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时候。
怎么会那么巧他说的两条都能跟这个胡杰对上呢
陈芫在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瞬,心说这可不是自己主动想管,是事情自己撞上来的,随手把快递包裹往地上一放,慢吞吞的活动了一下手指。
“陆老,如果我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您这边有人能接手吗”
她唇角勾起一抹略显高能的弧,似是顾及到有长辈在场,很快就收敛了,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有一个问题,我想跟这位仁兄稍微请教一下。”
带着快递包裹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枳瑾花看了一眼包裹上那个草书的签名。
众所周知,草书是中国上下五千年最难辨认的特定字体没有之一而医生写的草书更是可以让鬼画符一脉的大能都甘拜下风的东西,好在陈家这几代人口简单又好认,在外面大多都叫得出名号,她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认出是陈仲道三个字。
陈仲道,字安民,临海陈家第三十一代家主,华东异人界第一药堂济民堂的创始人兼第一任堂主,迄今为止已退隐八年现年九十岁整。
在脑子里划过上述信息的同时,枳瑾花终于在院墙与正房之间的转角处找到了陈芫。
虽然有点好奇,但未经主人家许可就擅自开箱这种事情枳瑾花自认还是做不出来的,再说比起盒子,她对陈芫这个人要更加感兴趣一点,见对方似是在闭目养神,便故意重步靠了过去。
“你的东西。”枳瑾花把包裹往前递了一下,又听见隔着墙传来的模糊嘶吼,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恢复神智,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们旁边是一间被临时腾出来当作审讯室的空房,这回被召集的人不少,刑讯审问当然轮不到女生来做,不过刚刚经过的时候枳瑾花还是进去看了一眼,心下颇觉恻然她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说法似乎带着点指责意味,转移话题补救道。
“我听二狗哥说,你想问他最近有没有去过浙江”
陈芫抬起了眼睛。
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傲,视线冷淡又漫不经心的扫过来,让人觉得似乎就连靠近都是一种莫大的冒犯。
完了。枳瑾花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虽说临海陈家一门的君子之风,但也没人规定说姓陈的人就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