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过后,我染了风寒,司徒陌请来的大夫说我是内里积郁,五脏不调所致。
我听不懂他那些文绉绉的书面文章,只按他规定的一日三顿按时煎药服下。
大夫临走前嘱咐管家,我这风寒传染性极强,切记不能与人共处,需得大好后三日才能与人亲近。
管家一一应下,大夫走后便命人拿木板封了我的院门。
仅留下一送饭的小孔,用于一日三餐及药膳的递送。
我一向注意锻炼,身体也算强健,大病小痛的也极少,谁知这一病却病了许久。
药是一碗碗地喝下,人却始终不见大好,大夫曾嘱咐我,每回喝下药膳都会发热发汗,让我注意换上干爽的衣裳,以免湿衣黏身,寒气入体。
可我却好生奇怪,每回喝下药膳,别说是出汗,还会打冷颤,我越想越觉得蹊跷,第二日管家来送饭时,我隔着小孔请他帮我再找大夫来瞧瞧。
谁知这大夫却不见踪影,我坐等右等,堪堪过了三日,我终于绝望,心中清楚,这是被人算计了。
怕是要困死此间了。
如果说之前还对司徒陌抱着一丝希冀的话,到了今时今日,终于觉出自己的可笑来。
我不再食用药膳,每每接过后都偷偷倒入院后的草丛,看着那郁郁葱葱的杂草一日日败落,我若说没有心惊,便是虚言。
我白日里闲来无事,独自坐于院中,思来想去,谁会与我这样的无害角色过不去。
答案呼之欲出,谁在这样的境地里都会心生恨意,我与这人无冤无仇,要说是为了争个男人,我更是恶向胆边生,你若喜欢,我拱手相送,何苦如此苦苦相逼,要置我与死地呢
自然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我心生计较,再去接饭的时候便用白色脂粉将自己的脸色遮掩起来。
一日比一日妆浓。
待到我估算的日子差不多,我便不再去接药膳,任着它搁置在孔洞处。
我饿了两日,门外时不时有人过来唤我,“婉柔姨娘,婉柔姨娘”,我充耳不闻,卧在塌上,一动不动。
第二日黄昏时分,大门处的门板被撬开,有人推门进来,是管家的声音,中气十足,却刻意压着声音,“苏姨娘,你可还安好”
待他到得跟前,我便坐直了身子,毫无畏惧,与他直视,“管家,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早已好了,你这便带着我去见三爷吧。”
饶是管家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见多识广,却也被我吓得不轻,他努力稳住身子,故作镇定,慌不迭中顺着我的话着了我的道,“三爷这会儿在书房里呢。”
我并不慌张,缓缓起身,一路想好了去留,眼前秋黄向紫,我无心看景,只叹命如浮萍,身不由己。
司徒陌正在与人交谈,我硬闯进去,他看似颇为惊讶,“你不是身染风寒,在自个院子里养病吗”
我并没答他问题,冷眼瞧了瞧那位客人,而立年纪,面如冠玉,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人。
我双手挽花,朝他们福了福。
“三爷,我的病早已大好,今日管家着人看了,已无传染之虞,请三爷放心。”
我复又抬头,“三爷,婉柔以前不懂事,在三爷跟前多有骄纵,望三爷不咎既往,还似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