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脸部安着银白的微笑面具,半弯的孔洞后装有蜂巢型复眼髙摄仪。头部以下是机械零件和肉质组织互相虬结共生的脖颈、腰腹和四肢关节。
体表则覆盖着雕有精细暗花的高机能金属外骨骼,每一次活动时都能看到肌体中流窜着莹蓝的光弧。
赫然是一具比那匕首更接近生物机械的怪异存在。
义骸代号幼童。
稚嫩的电子音从它只雕出了嘴巴形状的面具下传出
检查幸存者
幸存一人,生命体征微弱
清扫完毕,神经核回收完毕
申请撤离
予情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极光的隔离室。
当然这不是她第一次清醒,事实上那天之后不久她便被人从逃生舱里挖了出来,周围是比极光隔离室更加没隐私的透明玻璃墙。
墙外围着一群穿防护服,头脸都死死埋在盔下的医疗官,抑或是研究人员。
他们一直在观察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反复地询问那天四层上发生的事。
予情对这种拷问般的架势适应良好,吃得饱睡得香,该怎么回答同一个问题、回答什么,她时常会表现得像一个渴求被认同的撒谎的二百五。
然而这些略略不同却殊途同归的答案倒增加了可信度。
再加上观察了许久她依然是个普通的oga姑娘,没有精神错乱,也没有身体不适,只能归功于她运气太好,早早地躲进了逃生舱休眠逃过一劫。
“如果你需要在隔离室占据一个床位的话,”眼镜医生温和斯文的嗓音传了进来,“我可以帮你申请。”
予情笑了一声。
昨天,仿佛已经很久不见的赫尔先生突然出现在研究所内,隔着厚厚的生化玻璃,冲她眨了眨碧青色的眼睛。
到晚上时,她就被塞在拘束舱里像货物一样运回了极光。
“再呆个天,你就能出去了。”贝尔曼医生示意下了隔离室里正在运行的所有监控仪器和保险装置,“那些是生化控制中心的人要求的,每天两次,上报你的身体数据。”
予情无所谓地摆摆手,倒不如说她还很意外他们就这么把她放走了,原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被扣押很久。
生化污染也好,传染病也好,怎么谨慎都能理解,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习惯。
甚至有点遗憾,如果被彻底留在研究所,说不定能借此脱离极光。
从此海阔天空就是有点舍不得宿舍里的小婊贝们。
予情抖着脚畅想了会儿,嘴里不停
“那天四层以外是什么情况”
“各自隔离。云海检测出四层的污染后,就进入了保密清除模式。” 白衣医生推推眼镜,“除了五层和三层能感受到轻微震颤以外,大厅里的狂欢彻夜未停,因为全场免单。”
也因为葛泰先生反应迅速,在恐慌彻底蔓延之前先行回收了那具无头尸,就是泳池里的人受了不少惊吓。
哇,什么鬼,太无情了吧。四层血肉横飞,隔着一道封闭舱门居然还继续开趴体就是免单也呃
“四层的伤亡呢”
贝尔曼医生停顿了一瞬,镜片上半月形的反光遮住了他银灰色的眼眸。
半晌,他慢吞吞地说道
“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吗”
“我要知道还问你我休眠了。”予情抖着脚抠手指,“不能讲算了,我也不在乎,你就说我室友怎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