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润润的眼睛望着无惨。
“我身体太差,做不了这样的工作,但是他们就很合适,”他指了指边上一排正健步如飞的鬼,确实是鲜明的对比,“这里就不是我的位置了,我在这里没有价值。”
他摇摇晃晃走下跑步机,借了一把无惨的力,问他“那你呢,你活着又是为什么”
无惨的眉宇一瞬皱起,又展开,恢复冷漠的表情,“活着就是活着,你没有过活着都是奢侈的经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无数次的直面死亡,从是胎儿时候就差点难产死于母亲腹中,这种濒死的感觉如同流于血水,刻骨铭心。
凭什么别人都能活,他却连最基本的活着都做不到
凭什么愚蠢的世人都能活,他却无法享受生命
他略显阴柔的眉宇间透出一股冷骘,说“我活着,就应该站在世界顶点。”
叶辅之没多评论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会做到的,但你不会满意。”
脱离人民群众的强大是孤独的,享受生命的基本条件是找到价值,否则只会成为虚无主义者,游荡于空虚的欲望中而已。
“快看啊亮起来了”
一声带着喜悦的惊呼突然响起,拉回了无惨的注意。他回神,只见眼前的灯泡闪烁了两下,慢慢发出了暖橘色的光芒,在他猩红的虹膜上投下了一片光斑。
鬼的视力能让他更清楚地看到整个过程,电火花通过电路细微的炸亮,钨丝由黑转红仿佛加长特写,透过透明灯泡散发出炽热的黄光。
一个接一个的电灯亮起,这样的暖光覆盖了整片试验区,虽然对比群山间的黑暗,它们还很微弱,但在这些人们眼前却格外明亮。
有人乐得直笑,笑着笑着又哭了。
“天呐神迹以后看哪个町还敢看不起我们,说我们又穷又土”
有孩子说“妈妈,好亮啊,比家里的煤油灯还要亮”
一个老人对无惨感激道“我听神使大人说,这都是您的功劳,这里的灯能亮起来,全靠您的部下在工工厂种电。”
他儿子是个壮汉,一看就是把耕田好手,闻言立刻拦住自己父亲,露出赧色,“爸,您说什么呢,那是发电但是真的太感激您和您的部下了,鬼舞辻同志”
说着,他又转向无惨,挠头感激道。
被他一说,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夸赞无惨和他领导的鬼,这些来自他眼中最蠢的贫民的感谢,是无惨从没接触过的。
这些人没什么文化,不懂风雅,甚至连美津浓都没出过,所以说出的感谢辞格外质朴,令人听得是另一种手足无措。
无惨看着他们被灯光照亮的黑色眼睛,放空半晌,最终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为人民服务。”
背后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无惨转身一看,叶辅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灯光映亮了他的侧脸,带出一层柔和的暖色调。
没等无惨恼羞成怒,叶辅之就走过来,与他并肩看向前方灯火通明的新气象。
“青史不留你名,但他们知道。这样活着不好吗”
他侧头对无惨笑了笑,莫名有种眼波流转的生动与狡黠。
无惨猩红的眼瞳微缩,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