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副宫主年纪看上去不大,说起话时声音轻柔悦耳,满面堆笑,偏生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阴阳怪气,这样的人实在叫人难以忽视,因此待大家鱼贯而出从离泽宫几个弟子面前路过之时,她是提着些心思的,明显能感觉到发髻一松,那簪子上一刻还牢牢插在她发中,下一刻已经无声飞出,与此同时,那副宫主的袖子轻轻晃动。
如果是平常的簪花,耳环,手帕,这些被人拿了又有什么关系
可那应该是贵重的一个小法器,若是被拿去做什么坏事可如何是好,再者若是丢了,她怎么和端颖师姐交代呢
一个月勤勤恳恳做小伏低赚来的些许好感只怕都赔尽了。
她没办法,硬着头皮才做出一副极不好意思的糊涂模样,当着少阳还未离去的几位长老之面问询,声音且轻且快,
“刚才路过您这儿的时候,脚绊了一下,发鬓上的金翅鸟羽簪子应是勾在您袖子上了,实在抱歉”
她听见掌门原来已经要出门的步子停住了,一旁仍旧跪着的禹司凤抬起脸来盯着她,面色可怕原来就算是英俊的美少年脸也是会变青的。
那副宫主沉默了片刻,忽的咳嗽一声,声音恢复了轻快,
“小姑娘以后得当些心,这样珍贵的东西,要是再掉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他抬起手,暗色绣花的袍袖之下伸出一支纤细苍白的手,手指骨节分明,留神看去,攥着金簪的小指上竟留着半寸的透明指甲,修得尖尖细长,死死抵在簪身之上。
端午看着只觉得心惊肉跳,但不敢伸手去夺,于是只好恭敬行礼,
“多谢副宫主。”
小姑娘低下头,将双手平过头顶预备接簪,房间内烛火通明,他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面前少女耳根下脖颈处露出的青筋痕迹。
副宫主元朗的嘴角微微抽动着,他听到身旁禹司凤因为惶恐至极隐秘而急促的呼吸声,也注意得到少阳派的掌门人,长老在门口伫立得动静,可他只是轻轻一笑,越发阴柔道
“来,收好。”
端午明明将手推得极近,十分当心了,可偏偏那副宫主将簪子放到她手中之时,小指暧昧的在她四指指尖一个来回,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当啷”
方才在客室砖地上摔了一下,仍旧光泽如初的簪子砸到堂屋的地面软毯之上,竟四分五裂。
“哎呀”钟敏言回转过来,惊叫道,“有没有受伤。”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已经明白了离泽宫副宫主的目的,抢先一步将羽毛捡拾了起来塞入袖中。
“小姑娘,我改日赔你一个。”
“不必了。”端午背对着那副宫主挽起钟敏言的胳膊,不敢瞧背后毒蛇般蜇人的目光,
“原是我不小心,无事的。”
哪里无事呢绝对不可能的。
也不知怎么的,浑浑噩噩被敏言带着到后院的女弟子房,浑浑噩噩的草草吃了些点心,浑浑噩噩的歇息,偏偏在亥时初时,胸口胎记突然发烫惊醒了她。
于是端午再不敢继续闭眼休息,拖着绣鞋半夜啪嗒啪嗒的跑到前院褚玲珑的寝房,褚璇玑在明霞洞受罚,她哪里睡得着,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呢,见钟敏言的小阿妹可怜巴巴的敲着窗户心里早就软了,她自忖自个儿是大姐姐,小六子也总受自己照拂,再照顾一个夜里怕黑睡不着觉的小师妹又有什么稀奇,两人干脆抱着被子滚在一张床上,端午聊了些敏言幼时的趣事,玲珑又说了些担心璇玑的话,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两人囫囵着睡